在阿勒泰的引领下,秦风一步步的走入河关。
此时的河关到处弥漫着硝烟,腥臭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
几乎每踏前一步都会踩踏到粘稠的血水,断臂残肢更是随处可见,宛若一座人间炼狱。
饶是秦风身旁那些由董翳一手带出来、皆为老兵的护卫见状,也忍不住胃里一阵翻涌。
唯独秦风,表情上没有任何变化。
穿过关墙,来到河关镇内部。
这里的建筑已大多被拆卸,甚至连最基础的框架都没剩下什么。
发现秦风将目光放在这里,阿勒泰忙解释道:“这些,都是当初被镇守河关的大乾将士们拆卸的。”
“他们仅以一万残众,生生抵挡了左贤部近一个月的时间,在这期间早已耗尽了全部的守城物资,可以说除了关墙没拆卸外,其他能拆卸守城的建筑都被拆差不多了。”
阿勒泰长叹一声,唏嘘道:“王爷,不得不说,这些将士都是好样的。”
能让阿勒泰这么一个外族都如此感叹,足矣证明河关守军当初的防御战打得有多么艰难,多么令人尊敬。
点了点头,秦风问道:“王翦、李信呢?族长可曾见到他们?”
早在当初默克突围报信的时候,秦风便已知晓李茂冉阵亡。
虽然对这名为大乾牧守边陲数十载老将的阵亡感到痛惜,但眼下秦风更在意的,还是那两个凭残军生生挡住左贤王所部的年轻人。
他们,才是大乾军方的未来,也是他秦风的核心班底。
阿勒泰脸色微变,看了一眼秦风后小心道:“左贤部发现情况不妙,已掩护其少族长阿特突围,根据
说完,阿勒泰又忙补充道:“还请王爷放心,在得知此情况后,我第一时间便派遣了兵马过去。”
见阿勒泰如此说,秦风不再追问。
左贤部十余万众,就算在这一个月的攻城期间损失不少,后续被董翳突袭又折损了一批,但人数也绝对不会太少。
即便眼下关墙已破,但左贤部的抵抗仍在,这里依旧是战场。
而战场只属于军人,并不属于他这种政客。
“阿勒族长去指挥战斗吧,本王自便即可。”
简单的对阿勒泰交代一句,秦风便带着自己的护卫走向了城墙。
不精通武艺战法的他,无法在第一线与将士们共同作战。
但身为这支大军真正的主帅,他选择站在至高处,来亲眼见证这场战争的结束。
休整完毕的董翳最先来到秦风身边。
紧接着,便是有了阿勒泰配合,很快就将左贤部残余力量剿灭的王翦。
“王爷!”
久别重逢,王翦眼眶泛红,大步上前对秦风单膝叩拜行臣下礼道:“末将王翦,叩见王爷!”
看着面前那周身上下绑着数条绷带,有些甚至已经因剧烈活动而迸裂血流不止,好似血人一般的汉子,秦风心中感慨万千。
深吸一口气,秦风上前一步搀住王翦,道:“你做得很好,没让我失望。”
秦风在自称上用了我而非本王,这是在告诉王翦将他当做了真正的自己人,且表示出自己对他的亲近。
感受到了秦风话语中的深意,王翦肩头微微一颤,哽咽道:“末将,愿为大乾、为王爷而战!”
点了点头,秦风拍着忘记的肩膀将他扶起。
“王爷。”
起身的王翦正色拱手道:“此战,左贤部共举兵十万围我河关,得幸李茂冉、李信两位将军力战不退,后属下率军支援。”
“现,河关守军、奴隶军共余一千七百二十三人,歼灭敌军共六万三千,余下者除少部分逃逸,皆被俘虏。”
王翦说的十分公式化,但在这刻板的公式化当中,秦风却能听出其中究竟有多么的艰辛。
先不说王翦麾下那支临时拼凑起来的杂牌军,就是河关的正规军,也仅仅只有一万罢了。
再加上之前李茂冉中计,损失了一部分人马,真正在河关坚守的兵力甚至不足八千。
以这么点正规军,坚守了一个月的时间,消灭了数十倍的敌军,哪怕这其中有不少是后续去阿勒泰等羌族大军的所为,王翦等人的功劳也是不可磨灭的。
秦风正想说些什么,就见王翦表情一变,羞愧道:“只是……末将无能,让左贤王之子阿特突围走脱。”
“眼下阿勒族长与李信将军正率军追赶,但以属下之间,恐怕很难抓捕。”
“这不重要。”
轻笑一声,秦风朗然道:“十几万的左贤部都被歼灭了,跑了区区几只老鼠又算得了什么?”
秦风扭头对一旁的董翳道:“去,派人传信,告知阿勒族长还有李信,让他们收兵回营。”
待董翳领命离去,秦风这才对王翦继续道:“王翦,你跟将士们的牺牲本王不会忘记,朝廷也不会忘记。”
“待此役结束,本王便会向朝廷为尔等庆功。”
“你们所有人,包括那些为河关牺牲的将士,都是我大乾的英雄!”
这句话,让王翦的眼眶再度湿润起来。
他双手抱拳,对秦风郑重道:“末将,待兄弟们叩谢王爷!”
对王翦又安抚了几句,秦风与之一并走下了城墙。
“赵睿那边情况如何?最近你们有联络么?”
面对秦风忽然的询问,王翦不假思索的答道:“回王爷,赵大人一直都负责支援河关的后勤工作。”
“若非没有赵大人的支援,我等也无法坚守到您率军返回。”
“只是……”
说到这,王翦微微一顿,紧蹙着眉头说道:“在之前,赵大人都是每两天派遣一次粮队,可不知为何……距上次赵大人派遣粮队已过整整三天的时间,末将本还想着派人去后方打探。”
“待今日事罢,末将明日便派人折返枹罕,料想应当不会出什么太大的问题……”
听到这话,秦风眉头一挑,不等王翦说完便沉声道:“不用明日,你立刻派人出关,枹罕不能有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