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狗,死!”
战刀破开空气,戈同脸上布满狰狞,看向副将的目光已是死人。
长时间、高强度的持续作战,且还要代替李信来指挥全军,副将无论是体力、精力皆已达到极限。
面对这凶兽一般的戈同,他根本连招架之力都没有。
死亡降临,副将却心静如水。
从登上这座城郭,从亲眼见到李茂冉为大军断后而甘愿赴死,从他看到李信即便中箭也不下火线直至失血过多晕厥,他便已做好了战死的准备。
但他心中却也有一丝不甘。
看着那迎面斩落的战刀,副将毫无畏惧的对戈同怒骂:“杂碎,敢犯我大乾疆域,早晚你必死于万箭之下!”
戈同闻言狂笑不止,眸光中写满了轻蔑与鄙夷。
可还不等戈同开口奚落副将这个待死羔羊两句,他瞳孔便极具收缩,所有的神采皆转化成了惊骇。
不光是戈同,副将也同样一脸骇然,但更多的却是劫后余生的喜色。
只见一支利箭十分精准的射入戈同喉间,让他那高举的战刀滑落,紧接着整个人也随之栽倒于关墙之上。
从戈同那小山般的身躯下挣脱,副将扭头见到的便是正提着一把长弓,指挥大军布防的王翦。
“王将军!”
副将激动不已,挣扎着上前道:“您怎么来了?您那边的防线……”
“守住河关要紧。”
摆手打断了副将,王翦正色道:“还请梁将军配合。”
戈同虽已身死,但羌人的狂攻却并未停下。
军情紧急,副将也心知此刻并不是寒暄的时候,连连点头。
虽然王翦所部人数不多,且同样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疲惫不堪,但他们对关墙上这些已达到极限的守军所带来的影响,却并不是用言语便能表述的。
士气,本就是一个十分玄妙的词汇。
当人在绝境之下,忽然看到希望,那么便会由此迸发出让人难以想象的力量。
而王翦所带来的这支援军,恰恰便起到了这么一个作用。
反观羌军。
久攻不下,先锋将领戈同更是阵亡在河关关墙之上,其士气也随着时间的流逝而不断被消磨,一次又一次的被从城头赶下。
“废物!统统都是废物!”
看着那些连一段城墙都无法占据的兵卒,左贤王气到骂娘,却丝毫不在意爱将戈同的战死。
直至整座城关外围再无一架完好的云梯,左贤王这才心有不甘的咬牙下令道:“传令全军,撤退!”
这句话对此刻的羌军如同天籁。
不过片刻的功夫,河关外的羌军便潮水般退去,关墙上传来了欢呼的声音。
但与这些兴奋的守军不同,王翦的脸色却无比凝重。
“梁将军,咱们的箭矢便只有这些了吗?”
第一时间找到梁副将,王翦指着堆砌在角落的几捆箭矢问道。
梁副将无奈的说道:“这还是兄弟们省下来的。”
“羌人兵力太多,且这两日的攻势突然增强,几乎每一次攻城,我们都得消耗掉大量守城物资器械。”
“眼下关内可用的物资……”
长叹一声,梁副将萧瑟的说道:“恐怕最多也就还能抵挡羌人至多一次攻势。”
王翦眉头紧锁,正想说些什么,一名兵卒从关墙下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顾不得将气息喘匀,他急切的说道:“王将军,李将军醒了,他说想见您一面。”
听到这话,王翦不做多言,忙快步走下城墙。
营帐内,李信面色苍白如纸,正斜靠在床榻上。
见王翦到来,他挣扎着想要起身。
“李将军。”
快步上前,王翦按住了李信,道:“你我之间,不必如此。”
李信点了点头,气息微弱的苦笑道:“到是让王将军见笑了。”
“此次,信找将军来,只为告知将军一事。”
“昨日羌人退去后,信从一个俘虏口中得知,他们这两日之所以会突然加强了攻势,只因其国内出现了状况。”
王翦一愣,继而满是惊喜的看向李信,问道:“李将军可是知道,羌人国内发生了什么?”
“不知。”
一语说完,还不等王翦露出沮丧的表情,李信便继续道:“不过刚刚在将军与诸位兄弟联手作战的时候,信却忽然想到一种可能。”
舔舐了一下干裂的嘴唇,李信在王翦疑惑的目光中,缓缓道:“王将军你说,羌人国内的状况,是否与王爷有关?”
“毕竟,按照时间来计算,从王爷只身前往西羌至今,若他真做了什么的话,这左贤部也应当会在这几天内得知消息。”
王翦双眼一亮,赞同道:“李将军说的不错。”
“当初王爷走的时候便曾有言,他此去西羌所图者便是解决边境压力。”
“料想王爷一定是做了什么,且已经有了显著成效,这才会让左贤部的羌人变得如此焦急。”
猜测得到王翦的认可,李信也很是激动。
他嘴角上扬想要微笑,却因牵动到伤口导致有些狼狈,但还是兴奋的说道:“若咱们推测当真无误,料想最多再有几天,必会有变数出现。”
“李将军且安心。”
听懂了李信的潜台词,王翦拍着胸脯保证道:“这几日,便让王某来代将军守卫河关。”
“只要王某尚在,那羌人就绝越不过河关半步!”
而就在这时。
已退回营帐的左贤王,正与几名重臣商议着下一轮对河关的攻势。
“戈同那个废物死不足惜,但河关镇必须要尽快拿下。”
用力的拍打着桌子,左贤王为此次议会定下了基调。
左贤王脸上挂满了因失利而带来的不满,帐内气氛也无比压抑。
眼见无人说话,左贤王怒火更是直线上涌。
“怎么?都哑巴了吗?”
“还是说……你们都等着看本王的笑话?”
此言诛心,在场众人无一敢怠慢。
一番对视后,终有一参谋怯怯的走了出来,小心道:“大王,下臣有个办法或许可破河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