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兵,攻枹罕。”
淡漠的五个字从吕如晦口中说出,却好似平地惊雷。
左贤王闻言脸色大变。
他紧张的看了吕如晦一眼,后退两步,用手扶着腰间刀柄,冷声道:“大乾丞相,你在开玩笑吗?”
“本相从不开玩笑。”
吕如晦起身,淡淡的说道:“左贤王不必紧张,本相绝不会让羌族白白出兵。”
左贤王以审视的目光看向吕如晦,沉声不语。
而吕如晦也不着急,只是平静的站在原地等待。
一时间,残破的庙宇内,除了透过墙体传来的呼啸风声,再无任何声息。
不知过了多久,左贤王这才沉声道:“理由!”
“我必须要知道,你让我们出兵的理由。”
“杀一个人。”
吕如晦不假思索的说道:“现,我大乾哀王奉皇命,去往枹罕开辟梯田。”
“本相要你们不惜一切代价,将他格杀。”
“当然,作为回报,本相可代表大乾,将狄道以西的土地尽数割让给贵国。”
嘶————
听到这话,左贤王不由自主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而一旁的戈同更是瞪圆了双眼,鼻孔喘息的好似蛮牛。
“大王,这买卖做得!”戈同激动的说道。
左贤王不置可否。
他深深的看了吕如晦一眼,沉声道:“若本王没记错,那哀王应当是你们大乾太子,你要杀他,可是想夺权?”
吕如晦沉声不语。
冷哼一声,左贤王又道:“杀他容易,但你凭什么保证会将狄道以西的土地都割让给我们?那已算是半个陇西郡的大小了!”
“在陇西,你们大乾可是囤积了三部镇军,整整十五万的兵力!”
“若是让我们与那些镇军作战,最后凭实力夺取,那本王又为何要与你合作?”
吕如晦淡淡的说道:“本相可保证,在你们出兵的时候,陇西的镇军最少会调走半数以上乃至更多。”
“如果连几万人马你们都打不过,那你们也就没有与本相谈合作的资格。”
听到这话,左贤王尚未如何,戈同却已震怒。
“你特娘放屁!”
他瞪着一双牛眼,指向吕如晦怒骂道:“我们羌族勇士对付你们这些两脚羊,完全可以做到以一敌十,你竟敢瞧不起我们?”
吕如晦撇了戈同一眼,不动声色。
而站在他身旁的管家却已侧身上前,挡在了二人之间。
“胆敢对我家老爷不敬?该打!”
一语说完。
那看起来比戈同足足要矮了一个脑袋,瘦弱的管家抬手一巴掌,竟直接扇的戈同原地转了两圈,直至不受控制的跌倒在地。
“你……”
摸着自己被扇掉了几颗牙齿,明显臃肿起来的脸颊,戈同整个人都傻了。
左贤王双眼微眯,满含深意的看了管家一眼,赞叹道:“戈同在我羌族当中乃是能手撕猛虎的勇士,不想这位老先生竟有如此手段,倒是本王眼拙。”
管家并未理会左贤王,只是恭敬的退回到吕如晦身侧。
又看一眼这对主仆,左贤王点头道:“好!虽然本王不知道大乾丞相你有什么办法,能将那些镇守陇西的镇军调走。”
“不过只要他们离开了陇西,那么本王便会立刻出兵,袭杀大乾哀王。”
………
快马疾行。
在秦朗疯狂催促下,二人堪堪在当日子时之前抵达了咸阳城外。
看着那倒映在皓月余晖下的城墙,秦朗热泪盈眶。
可就当他打算长啸两声,以宣泄这一路的苦闷,感叹自己从获自由之时,只听董翳闷声道:“殿下,我家王爷有事交代。”
“秦风?”
眉头一挑,秦朗冷哼道:“让那贱种去死!”
说罢,他双腿一夹马腹,便要操控战马向城门走去。
“我家王爷说,到了咸阳以后殿下您一定会反悔,所以他特意让卑下告知殿下,您招募的那些亡命徒尸体仍在凤翔山内妥善保存,最起码一周之内不会腐烂。”
“若殿下您当真反悔,他也只能带队返程,将那些参与了此事的蓝田将士、还有尸体都带回来,交由陛下处置。”
秦朗勒住了缰绳,嘴角疯狂抽搐不止。
调整了片刻。
他咬了咬牙,嘶吼道:“秦风,我与你势不两立!”
董翳满不在乎。
待秦朗发泄完了,这才问道:“殿下,咱们是不是可以入城了?”
怨毒的瞪了董翳一眼,秦朗悲愤道:“走,我带你去见父皇!”
“殿下高义!”
董翳笑眯眯的一句话,险些将秦朗气到吐血。
揣着憋闷,秦朗一声不吭。
不过半个时辰,二人便畅通无阻的来到了乾帝御书房内。
“朗儿?你不是出城了吗?”
看着风尘仆仆的秦朗,乾帝放下了手中书卷,疑惑道。
“父皇,我……”
见到乾帝,秦朗就好似乳燕归巢,恨不能扑到他怀中痛哭一番。
不过当他听到身后董翳隐晦的轻咳以后,只能不甘的咬牙道:“儿臣带来一封皇兄的亲笔信,还请父皇过目。”
“风儿?他的亲笔信?”
乾帝整个人都懵了。
再三确认,得到的都是肯定答复,乾帝这才揣着满腹疑惑道:“把风儿的信呈上来。”
董翳伸手入怀,掏出信笺,恭敬的用双手上呈道:“陛下,此乃哀王亲笔。”
一旁赵瑾上前,接过信笺,然后转交到乾帝手中。
接过信笺,乾帝迫不及待的将之拆开。
只一眼,乾帝便勃然大怒:“好大胆的狗胆!”
这一声怒吼,极为突兀,吓得秦朗一个激灵。
可紧接着,秦朗脸上就浮现出了欢喜的神色。
他试探道:“父皇,可是皇兄惹您不悦?”
乾帝并未回答,而是深深的看向了秦朗,直至将他看到毛骨悚然,这才开口道:“朗儿,你这次做的很好,朕很欣慰。”
“哈?”
这一次,换做秦朗懵了。
还不等他询问,乾帝便继续道:“那些贼人如此胆大包天,杀得好!”
这哪跟哪啊?
眼见乾帝还在这自说自话,秦朗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急切道:“父皇,您到底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