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前。
咸阳城外。
渭水河畔。
一座新建的造船厂,巍峨矗立。
几近完工的巨型楼船停泊岸边。
在夕阳下投射出庞大的阴影,仿佛一头沉睡的巨兽。
扶苏一身素白长袍,腰佩玉珏,站在高高的木台上,眺望着远方。
“公子,这船真是雄伟壮观啊!陛下拨的这笔款,可真是及时雨啊!”
身旁,一个油头粉面的中年男子点头哈腰地奉承道,他是扶苏的府丞,名叫茂阳。
扶苏微微皱眉,语气中透着一丝不耐烦:“茂阳,你懂什么?陛下这是为了大秦的千秋伟业!这巨船,是为了征服海外蛮夷,开疆拓土而造,可不是为了什么及时雨!”
茂阳讪讪地笑着,眼珠却滴溜溜地转着,不知在打什么鬼主意。
他搓着手,凑近扶苏,压低声音说道:“公子,这船造好了,咱们是不是该庆祝一番?听说城南新开了一家酒肆,里面的胡姬可是美艳动人…”
“够了!”扶苏怒喝一声,打断了茂阳的话。
“父皇将如此重任交给我,我日夜操劳,不敢有丝毫懈怠,你却只想着吃喝玩乐!还不去给我盯着工匠们,务必在月底之前完工!”
茂阳被骂得缩了缩脖子,灰溜溜地退了下去。
扶苏看着他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这个茂阳,仗着自己曾经服侍过嬴政,在自己面前总是阿谀奉承,溜须拍马,却一点正事都不干。
要不是看在他还有几分小聪明,能帮自己处理些琐事,早就把他赶出去了。
夜幕降临,扶苏回到府邸。
刚进书房,就看到一个黑衣人跪在地上,低着头,看不清面容。
“公子,属下有要事禀报。”
黑衣人的声音低沉沙哑,让人不寒而栗。
扶苏心中一惊,挥退了左右侍从,沉声问道:“说吧,什么事?”
“公子,我们发现,有人在暗中调查您,而且…而且他们的目标,似乎是这艘巨船!”
黑衣人抬起头,露出一张平凡无奇的脸,但眼神却异常锐利。
“什么?!”扶苏脸色大变,“查到是什么人了吗?”
巨轮可是机密,事关大秦开拓开外疆域的大业!
尽管扶苏知道,这个任务,肯定有人暗中盯着,但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人盯上了。
看来,还是自己的保密任务,做的不够到位啊!
巨轮是大事,绝对不能出现任何闪失。
“暂时还没有,但属下怀疑…”黑衣人顿了顿,似乎有些犹豫。
“怀疑什么?快说!”扶苏急切地问道。
“属下怀疑,此事可能与…与咸阳城中的某些权贵有关。”
黑衣人低着头,声音越来越小。
这种事情可不能乱说。
黑衣人之所以敢这么说,一定是掌握了一些蛛丝马迹。
扶苏沉默了。
他当然明白黑衣人话里的意思。
这艘巨船耗资巨大,牵扯到无数人的利益,自然会有人眼红,甚至不惜铤而走险。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继续暗中调查,有什么情况立刻向我汇报。”扶苏挥了挥手,示意黑衣人退下。
黑衣人领命而去,书房里只剩下扶苏一人。
他走到窗前,望着天上的明月,心中充满了不安。
他知道,一场风暴正在向他袭来,而他,必须做好准备…
……
咸阳城的街道上,车马喧嚣,人流如织。
小贩的叫卖声,孩童的嬉闹声,混杂着铁匠铺传来的阵阵敲击声,共同谱写着这座帝国心脏的繁华乐章。
然而。
在城西一处僻静的宅院里。
却弥漫着与这喧嚣格格不入的凝重气氛。
“公子,这批木材的价格…”管家老李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扶苏放下手中的图纸,剑眉微蹙,问道:“怎么?又涨了?”
老李叹了口气,无奈地点点头:“足足涨了两成!说是南方洪涝,木材运输受阻。依老奴看,这分明是那些奸商囤积居奇,故意哄抬价格!”
扶苏冷笑一声:“哼,他们也不看看这是什么项目,也敢如此狮子大开口!你去告诉他们,就说我扶苏绝不会妥协,让他们死了这条心!”
蒙恬为了筹集这笔钱,就差把老命都豁出去,后来,还是自己拿出自己府里的金银细软,才勉强凑够这笔钱。
这笔钱,每一笔都必须花在刀刃上。
一旦哪个环节出现涨价,都可能导致其他地方不够用。
扶苏必须严格管控价格。
每一个零件,每一个地方,都必须严格控制在合理范围内。
如今,却又在木材上,遭遇了强制涨价。
扶苏自然是不肯同意。
老李面露忧色。
他知道,公子为了建造这艘巨轮,几乎倾尽所有,甚至不惜变卖家产。
如今工程过半,正是需要用钱的时候。
若是因为木材的问题耽搁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公子,要不…我们先暂时停工,等价格稳定些再继续?”老李试探性地问道。
扶苏霍然起身,走到窗前,目光望向远处,那里依稀可见正在建造中的巨轮骨架。
那是陛下交给他的重任,更是他想要证明自己的舞台,向世人证明自己不是个窝囊废公子的机会,绝不允许任何人阻挡!
“不行!绝不能停工!”扶苏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老李,你再去联系其他木材商,我就不信,这天下之大,还没有我扶苏要的东西!”
老李张了张嘴,还想再劝,但看到扶苏坚定的眼神,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他知道,自家公子一旦决定的事情,便绝不会轻易改变。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咸阳城内最豪华的酒楼“醉仙居”里,灯红酒绿,觥筹交错。
衣着华丽的达官贵人们聚集在此,推杯换盏,谈笑风生。
然而,在这喧嚣的背后,却隐藏着一场针对扶苏的阴谋。
“赵兄,那扶苏还真是个愣头青,居然真的不肯妥协!”
一个肥头大耳,满脸油光的男子,一边往嘴里塞着酒肉,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
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个身材瘦削,留着两撇八字胡的男子,正是城中最大的木材商赵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