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经进入冬季中旬,寒风呼啸而过,苍白的天色挂在空中,浓浓的压抑感扑面而来。
益州,蜀都,天府殿。
殿内的火炉已经升起,温热的气浪沿着宽阔雄伟的大殿环绕,香炉散发着缕缕青烟。可坐在大殿主位的那男子脸上却丝毫没有享受之色,反而愁云密布。
“踏踏踏!”
殿门外传来一阵有些急促的脚步声,没过多久,殿门从外推开。
益州承宣布政使司李显抬眼看去,黄木大门走进一人,身形健壮,目光刚毅。正是益州都指挥使司,慕容定。
“锦琥失守,朝廷援军还未有消息,蜀都守军不过两千余兵。”慕容定双眼平视着李显,声音平静,似乎对于秦军即将的进攻并不担心。
李显回视着目光,“得守,不能再退了。”
两人似乎都没有多余的话,若有其他人在此,必定认为他俩不熟,以至于没交流的话语。可恰恰相反,作为站在益州最顶峰的两人,再为熟悉不过,但道不同,不相为谋。这注定两人不会成为挚友。
“得用护城大阵。”
听闻此话,李显知道这是慕容定前来的真正目的。没有丝毫犹豫,李显点头答应:“时机一到,我自会开启。”
慕容定收回目光,转身大步离去。
殿外似乎下起了小雪,慕容定停下脚步,定定站住,抬头望向冷白的天空。天空中飘起了若有若无的雪花,地面上却不见一片雪迹。
益州天府,仅剩的两千余兵甲动作迅捷,来回搬运着守城物资,城墙在近几日又被加固一层,除了照旧的滚石火油,还在各墙口处搭建了几架大型弩箭,在四处城墙上,各有一个全身用精铁制成的尖锐铁刺笼。
相对于天府楚军的严阵以待,锦琥秦军正在调整休息,连续的行军,这支平战军需要足够的休息。
肖鹏知道,益州天府的楚军已经破水沉舟,准备背水一战。这时可千万不能冒然进攻,得拖到楚军的精气神一过,疲乏下来,才是进攻的最好时机。
关中战场。
扶风郡葵里城。四面城墙都被秦军围住,城内楚军神色各异,有人神情坚毅,誓要与城共存亡,有人内心浮现对死亡的恐惧,全身开始哆嗦,有人准备在战争开始时趁乱逃脱。
作为葵里最高军事长官,楚国征西大将军王祥,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却又无能为力,只能在心中叹息。
“看来这葵里城离被秦军攻破,时间不远矣,征西军横扫半个大周,如今却在这里吃瘪。”王祥摇摇头,站在城墙一侧望向城外。
“攻城!”
“呜呜呜!”
秦军自与楚军开战后,第一次吹响号角声,全军振奋。爆火车依旧打了头阵,火球撞击后继续翻滚,试图尽自己可能多带走几名楚军。
投石车登场,砸得城墙棱角断裂,灰土散落,楚军士卒合力举起盾墙 。
喊杀助威声响起,秦军猛士开始进攻。楚军不甘示弱,用力咬牙举起石块砸下,火油随后泼下。云梯虽不能推动,但经过火油这么一浇,火势大起,云梯从中间烧断,其他楚军纷纷效仿。
不少云梯都被烧毁断裂,不能再用,没有云梯用来登城,秦军也无可奈何。张任只好下令撤军。
秦军初次攻城失败,楚军得以喘息。就在张任思索如何破城时,楚国征西大将军王祥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一鼓作气,主动出兵!
失利的秦军士气低迷,他们也没能想到楚军这时竟然敢袭营!可事实就是如此,关催一马当先,冲在前方杀开口子。
“敌军袭营!敌军袭营!”
秦军终于反应过来,可为时已晚。此次袭营的楚军皆是骑兵。驾马冲到秦军营帐后,见人就杀,随即扔下事先准备好的火油硫黄焰硝。
三千多匹骑兵,趁秦军反应时砍杀了一匹秦军,随即点燃火油,奔驰离去。
“火!火!”
火焰四起,这边扑灭,另一侧又蔓延开来,秦军连营五百里,火紧风急,喊声震天。来回救火者与逃亡者互相践踏,两侧树木皆着。这时竟然吹起东南风,火光滔天,五百连里营帐烧了半天一夜。
坐镇葵里城的王祥也没料到这看似冷白的天居会助他,望着秦军连营五百皆起大火。冷静下令召集全军兵力,只留千余军看守葵里,其余兵马随王祥出城,只待天明。
一抹微光从东面天空而出,闭目养神的王祥精神抖擞,抽出配剑,直指烧毁殆尽的秦营。
“全军冲击,秦军也没有战斗力,皆是待宰的羔羊,杀百人,晋升百户长,杀千人,晋升千夫长,杀将领,封六品大将,俘虏秦军主帅,封征西军副将!赏宝剑宝甲!”
“冲!杀!”
原本处于劣势的楚军,在这场令人大感意外的战争中,反败为胜,一雪前耻!
葵里之战,秦军大败。
张任脸色不甘,一路收拢残军败将退回度阳,苏云也神情沮丧领兵回守鸣瑞城。
战报传回楚廷,群臣激奋,纷纷上奏为王祥与西面军请功。项阴同样喜上眉梢,出言安抚了几句。内阁三大宰相为之肩上一松,欢快之意也在三人脸上浮现。
相对于楚廷上下的振奋,秦王高择一内心截然相反。这是秦军自开战以来损失最为惨重的一次,这让秦军上下一改之前的傲气,变得沉闷起来。
张任苏云两员大将亲自出面巡视军营,出言安抚将士沉重的心情,表示一定不要就此沉沦,要以此为教训,努力加强基本能力,下次开战,一定要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有了两员大将军的出面,秦军前线将士这才安定心神,全军士气不再颓气弥漫。
葵里城中,王祥抬头望着飘零的雪花,另一条计策涌上心头。
“嘣嘣!”
雪花落在伸出的手掌中,王祥猛然握紧拳头,发出脆耳的关节响声。
“大将军,朝廷来信,说是要对咱们征西军大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