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礽的宴席,姜溯以身体不适为由打发了过去,本来也不该有这样的一个宴席,呼延礽请城内所有有官职的人都去了,也不难看出他想干什么,不过姜溯也的确身体不适,就从下午开始的,头越来越沉,又晕又难受。
为了表示礼节,姜溯还是让何易去了,也是让何易在场看看他们究竟说了什么干了什么。
“公主,头还疼吗?”棠萱端着汤药走到姜溯床前,俯身摸了摸姜溯的额头。
“好像更烫了。”姜溯朝着棠萱挤出了点笑容。
“快把药先喝了,好好睡一觉,发发汗。王太医说许是舟车劳顿,又加上点水土不服,没什么大碍。”
“好苦啊。”姜溯捏着自己的鼻子,一口气把药都喝了下去,“快快快,糖。”
棠萱早就备着了,在姜溯喝完药以后就塞进了她嘴里。将碗放在了托盘里,又为姜溯掖了掖被子,熄了大点的火烛,只留了盏小蜡烛,才端着碗走了出去。
“剪华,临婉,阿竹,阿念,你们在外面守着,我一会儿就回来。若是有什么情况记得去找王太医。”
“是,棠大人。”
姜溯从小就是这个毛病,有光就睡不着,睡眠质量不是很好,听到点声音立马就会醒,为此太医院开了很多安神的方子,现在还好点。
姜溯和棠萱说过阿竹是呼延祉的人,所以棠萱会相信阿竹多些,剪华和临婉都是从雍城带来的姑娘,更值得信任。
姜溯记得自己已经很久没发过烧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次既没有受风寒也没有吃坏什么东西,就是烧起来了。
身体越来越烫,意识也越来越迷糊,姜溯此刻满脸通红,汗珠慢慢浮在了皮肤之上,被棠萱用毛巾一遍又一遍得擦拭掉了。
姜溯没睡着她知道,但就是感觉眼皮太重了,怎么也睁不开,她也能迷迷糊糊听到旁边的人在说话,却听不仔细。
“王太医,这怎么还烧得越来越严重了。”
“公主这回烧来得有些蹊跷,没有受到风寒也没有吃坏东西,照理来说一副药下去,睡一觉该慢慢好了。这都快天亮了,也不见散热。”
“怎么样,还是没退烧?”
棠萱看到来人是呼延祉,戒备的神情缓和了下来。
“我带了漠北的医士,先看看。”
这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老话说的总是没错的。棠萱虽然漠北话学得还不是很好,但有些字词还是多少能听懂些。
“这个虫子”棠萱看着那个医士拿出的书上画出来的小虫子,一眼认出了就是今天早上姜溯被咬了的那个虫子,当时也没有起包,也没出血,更没有什么瘙痒疼痛的感觉,她们俩就都没当一回事,原来罪魁祸首在这里。
“这是隐蛭,有毒,只在漠北才会出现,以后当心些,漠北的蚊虫虽不是很多,但有些却有剧毒。”王太医倒是学到了,跟在那漠北医士后面记记写写,又拿着开出来的方子,亲自去煎药了。
那医士从药箱里拿出了个小药瓶,将一种绿色的药膏抹在姜溯被咬到的伤口上,这不看不知道,一看那地方已经肿到发紫了。
“她自己是感觉不到什么的,这也是你们什么都没发现的原因。”呼延祉在一旁对着棠萱说道。
“我不能在这里待太久,就先走了。”离开前呼延祉转头又看了姜溯一眼,还是眼睛紧闭,不停得在出汗,他确实很想留下来,但是没理由留下来,他也不清楚自己现在的这种慌张感究竟是哪里来的。
但是棠萱看得很清楚,现在是什么时辰啊,快天亮了,这位漠北三殿下居然还带着医士来给姜溯诊治,那个眼神,一看就带着担心,棠萱心里暗感不妙,但是同时又觉得如果真如自己想的这般,倒也很好,她太希望姜溯能够好好生活下去了。
姜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她回到了儿时,见到了父皇母后,见到了大哥,大哥身体比以前好多了,还看见了四哥,在教阿衡练剑,阿远在自己旁边,给自己推着秋千,她好不想醒过来啊,就这样一直在梦里多好啊。
旁边的花开得很茂盛,阿远还是那个爱笑的少年,她盯着阿远笑,仿佛这样就能留住这段时光,她好久都没看见阿远了,都快觉得阿远的脸要像四哥那样模糊了,不行不行,姜溯用力的想看清裴行舟的脸。
“公主,公主。”
第二日午时,棠萱看着姜溯挥舞着手在空中像在抓什么,赶忙跑过去,想要叫醒姜溯。
姜溯睁开眼睛,看到棠萱,看到漠北毡帐,不是花园,身边也没有裴行舟,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还是没忍住,决堤了。
呼延祉来的时候就是看到了这样的场景,姜溯抱着棠萱,下巴靠在棠萱肩上,号啕大哭,他还从来没见过哭成这样的姜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