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支箭矢从官道右边的树林里飞了出来,驻扎的将士一时来不及反应,只能躲避为上。
“怎么回事!”姜溯正欲跑过去,呼延祉一把拉住了姜溯。
“不对劲。”呼延祉环顾四周,他们站在溪流旁,对面是树林,并且还是并不太茂密的树林,中间是官道,四周也没有高山,如果是有人袭击,也不应该选在这么个地方,开阔地很。
“少主”,是夏侯尚,他跑向二人。“不超过十个人,用的连发式弩箭,剑都很短小,每个人两把剑,故而看着箭矢多,虚张声势了一下,就跑往树林外跑走了,我已经让一个小队追去了。”
呼延祉点了点头,“箭矢上有异样吗?”
夏侯尚拿出了一支箭,递给呼延祉,“很普通,什么也没有,甚至做工也很差。”
呼延祉细细端详了一会儿,转手递给了身后的姜溯。
“有什么想法?”
姜溯其实有点懵,接过了那支箭,看着不远处向她跑来的棠萱和何易,脑子里突然想起了阿衡说过的关于袁游的那件事。难道是西戎,他们有所行动了?但是单单只这样虚晃一招,有什么意义呢?探清虚实?更没必要让我们提高警惕之后再行事吧?
箭矢真的很短,就是普通的弓弩上的普通的短箭,根本不像是军营里会用的,姜溯用手摸了摸箭头,甚至箭镞都没有开刃的感觉。
“这会是什么人?”
“总归是不想让这一场和亲顺利进行下去的人吗。”
呼延祉看了眼姜溯,“没必要去追那几个人了,把他们撤回来,他们的目的根本不在于此,他们绝对早已找好退路,我们是追不上的。”
“难道是你?”呼延祉想起一个人,一个他亦敌亦友,一个目前为止他唯一琢磨不清的人。
西戎
宫城大殿之内,一白衣男子立于台阶之下,那高台之上斜倚着的人,正是西戎王,耶律阖。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一切如计划推进。”白衣男子清朗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殿内。
西戎王点了点头,“继续吧,袁游已是废棋了,不过本王向来守约,就让他袁家人好好活着吧,袁游,找个机会除了他。至于那秦国的小皇帝,他爱查就查吧。”
“继续去查裴行舟的消息,还能让他跑了不成,这秦国给他安了个护国大将军的名号,是在掩人耳目还是裴行舟真死了还未可知。”
“是。”
白衣男子作了一揖,转身离开了大殿。一身洁白,与这阴沉沉的宫殿实在是差别巨大。
姜溯在林子里的一棵树下找到了呼延祉,“你想到什么了吗?”
“你不是也想到了吗?”呼延祉继续擦着手里的剑。
姜溯摇了摇头“他们的做法像是不远万里来这里捣乱的。”
“你们不是已经抓到了启元城内应了?”
姜溯瞳孔骤然放大,他怎么会知道,这件事不是机密吗。
“你们漠北究竟在我大秦安插了多少人?”
呼延祉站起身,低下头,平视着姜溯,“公主莫急,这些并不会危及到你秦国的利益。我知道这些,可并不代表着启元城那里有我的人。”
“我们的合作能否进行下去,全在狼牙令主你的手上,否则,我也不会保证到时候我会做出什么?”
“你看看,又急了,跟我过来。”呼延祉四周环顾,确保周围没有人。
“你知道西戎与漠北常年不和是为什么吗?”
“那你说说吧。”
呼延祉嘴角一抽,真挺直接。
“那你知道为什么西戎明明可以有更好的进攻选择,却选择了启元城这么一个易守难攻之处吗?”
这个问题,皇兄曾经提出过,确实,启元城的位置其实可以说是绝佳宝地了,攻陷这座城池绝非易事,要不然他们也不会策划一个内应,盗取城防图了。而且启元城对于他们来说在路线上算是迂回之处,西戎地处秦国西侧,国内多沙漠地带,常年风沙不断,明明离西戎更近的还有好些个城池,启元城在秦国的南侧,这条路根本不太好走。
等等,姜溯脑子里突然想起了一个地方,南楚,南楚?袁游的家人不是全去了南楚吗?西戎与南楚联合了?她把之前的一些事串联起来,快速分析了一遍,不对啊,感觉哪里好像还是有漏洞。
“如果启元城没有你的人,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呼延祉看着眼前女孩儿的眼睛,女孩眼里带着审视,像一只小狮子。
“西戎有个谋士,此人来去无踪,极为神秘,我也是在与西戎的几次交手之中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平常总穿着白衣服,带着个面具,我从未见过他真实的面容。他的手段我也是见识过的,所以我对此人很是好奇,便让人一直监视。此前我狼牙营从未失手过,却栽在他的手上好几次。你们那位裴将军也是厉害,能在城防图失窃的情况之下,硬是扛了这么多天,还能当机立断直冲西戎驻地,断了他们的粮草后路,打了那谋士一个措手不及,只可惜啊,少年英才。”
姜溯紧握着袖中的短匕,欻一下拔了出来,架在了呼延祉的脖子上,“你和那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呼延祉一点也不急,手指推了推那侧没开锋的刃,“两次了,我提到这个裴行舟,你的反应就大不一样,我应该问问公主殿下,你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姜溯紧了紧手上的匕首,发觉自己太冲动,放下了匕首,塞回了袖子里。看来那个隐藏在袁游背后的人,多半就是这个白衣谋士,她必须要弄清楚,西戎究竟要干什么。
“你说你没见过那人长什么样,可你却清楚他的战略部署,你说城内没有你的人,可是你连城防图失窃的事情都知道,我军可是从一开始就封锁了消息的。呼延祉,你究竟想干什么?”
“我漠北与西戎素来不和,西戎与南楚在此时联合,而你大秦此时不也正需要一个盟友?咱们算是互取所需,相互制衡罢了,毕竟除了我漠北,你们还能找谁来联合?楚戎的联合说起来最不利的还是你大秦,那个小皇帝想必也是懂的,公主你自己也是明白的吧?”
姜溯知道西楚是牵扯进来的,但没想到他们早已联合了。
“你们的先皇,早就明白这个道理,可是说实话,他实在不适合当一个政客,这个皇位之上多的是心冷如铁的人。他倒是一直奉行着爱民如子的理念,始终保持中立,不与任何一国联合,不过你要知道,势单力薄,群狼围攻之下,你只是一只羊的道理。你们这个小皇帝还不错,手段挺多,也够狠,居然还有兼济天下的余力,倒是不容小觑。”
姜溯的脑子乱乱的,她并没有怪姜衡没告诉他这些事的全部,她只是在在思考她还是把事情想得简单了。
“这步棋,他倒是赌对了。对你这个姐姐,他倒是尽心尽力,否则漠北倒是不会对你这个和亲公主有多少关怀。”
呼延祉就这么把这些事情平淡得说了出来,他其实也在考虑,到底要不要说明白这些事,不过,往后的路,可不太好走,一招棋错,可能不至于满盘皆输,但其中的千丝万缕,他呼延祉也承受不起。
裴行舟是厉害,不过和姜溯什么关系,他无所谓,已经是个死人了,对他构不成威胁,搬出来,只是让姜溯加深对西戎的恨罢了,现在那个白衣人对他的威胁是真不小。不过,他终究还是把姜衡的这一层和姜溯说了一些,就当是她给母亲做花灯的谢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