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隆中从沈糯口中闻自己的孩子还活着时已经快崩溃, 他寻子寻了四年,知晓儿子早已溺亡那一刻,他心里面已经绝望了, 可现在眼前这位少女给了他希望,她又是最近名声大噪的仙师,闻她说自己儿子还活着那一刻,顾隆中犹如碰见救命稻草一般,只想紧紧抓着眼前的那一根救命稻草。
哪怕这救命稻草也许也是假的。
可他现在犹如湖泊里面快溺亡的, 有什么想抓住什么。
顾隆中颤声:“只沈东家能够帮我找到靖水, 这酒楼, 我愿意送给沈东家。”
他和妻子这半生的心愿都是找回自己的孩子,想知孩子过的怎么样, 哪怕孩子已经忘记了他们,只能够见孩子一面他们心满意足,其余东西对他们来说都是外之。
沈糯见他神情激动, 忙给扶了起来,“顾东家快起来吧,你不必如。”
顾隆中被扶了起来, 做回位置上, 他脸『色』还是通红激动的,“顾东家, 我, 我儿子真的还在世吗?但我之前遇见的说我儿早已溺亡, 我跟妻子这才心灰意冷。”
沈糯:“事我已闻,你们见那位时,他的房中可点有什么香薰?”
顾隆中立刻说,“有的, 很重的香味,我同我夫还问过那位这是什么香味,他说是房中燃的香,之后我们也未在意,晚上回来梦见靖水托梦给我们……”
沈糯直言:“只有频繁梦见才是托梦,你们除了那晚上,之后可有在梦见孩子?”
“并有。”顾隆中摇头。
沈糯:“所以那并不是托梦,只是白日里一言语上的暗示,加上那香的原因,你们才会梦见白日里到的事情。”
顾隆中体发抖,那位收了他二千两银子,却不是帮他们,而是直接绝了他们的后路,欺骗他们。
沈糯继续说,“我可以帮你找回你的孩子,这酒楼的话,等孩子找回,顾东家如果还想继续卖,我希望能够优先考虑我。”
顾隆中斩钉截铁说,“只沈东家能帮我找回靖水,这酒楼我送给沈东家。”不过是个酒楼,什么都是外之,只有孩子才是最重的。
沈糯摇头,“我只顾东家酒楼卖给我是,现在顾东家去请你的妻子一同过来,我帮你们看看吧。”
“谢沈东家。”顾隆中面『露』感激之『色』,起对沈糯鞠躬,才退出厢房,去后院寻到自己的妻子。
顾夫见丈夫过来,温声:“隆中,你怎么过来了?前面的客可是有什么事儿?”
顾隆中激动:“夫,前面来的客是养生堂的沈郎中,是前日子名声大噪的那位沈仙师,她来咱们酒楼是想买下咱家酒楼,但还带来个重消息,她说咱家靖水还活着。”
他知沈仙师来酒楼,最主的目的还是想买他的酒楼。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来找他,继而知晓靖水的事情。
不管如何,他还是很感激沈仙师的。
顾夫一,呼吸也开始急缓起来。
“夫先别激动。”顾隆中过去为妻子顺,“沈仙师在前面等着我们,我们先过去吧。”
顾夫眼眶通红,使劲点头,哽咽的根本说不出话来。
两过去前面的包厢,沈糯正喝着茶水,见到顾东家夫妻二进来,她微微颔首。
顾夫见沈仙师如年轻,面上还是忍不住『露』出丝丝失望之『色』。
他们为了孩子,求神佛拜,见过许,从来有沈糯这样年轻的小姑娘。
在仙师这一行,年纪越大越吃香,仿佛本领会越。
她嗫嚅了下唇,还是忍不住开口问,“沈仙女,我,我家靖水真的还活着吗?”
沈糯有无奈,“还活着。”
她知顾夫的担忧,这也是常态,几乎找她看事的都会『露』出顾夫这样的表情。
其实等顾东家反应过来,大概也会怀疑她是不是真的有神通可以帮到他们的。
沈糯不打算再与两言,她:“二位请在我对面坐下吧,什么都不说,你们闭上眼睛行。”
顾夫不好再问,跟着丈夫一起在沈糯对面坐下。
二坐下后,闭上双眼,沈糯伸手,点在他们的印堂之上。
她看到二年轻时候的模样,还有山清水秀的江南,亦忍不住让开了天眼的沈糯顿了一顿。
江南不似京城这种亭台阁楼的繁华,它是那种僻静的,古香古『色』,可以让心境瞬间安静下来的地,看到江南,沈糯甚至会忍不住想,不知她何时能跟殿下一起去江南游玩,这般幽静的地,最适舒心不过了。
沈糯看着在一条青石铺路而成的集市上。
顾家夫妻正在铺子里面忙碌着。
他们开的是家海货铺子,里面卖的都是干货海鲜,生意特别好,里面顾客挺的。
一个约莫三四岁,长得粉雕玉琢的孩子正蹲在铺子门口玩着,这时一个长相普通,有矮胖的男路过铺子门口,一抱起地上的孩子,不等孩子呼喊出声,男子帕子捂在了孩子口鼻上,孩子几个呼吸间昏睡过去。
男抱着孩子,上了旁边的一辆马车,马车悄然离去。
这会儿天『色』差不暗了,集市上的行不,几乎注意到海货铺子门口发生的事情。
等夫妻二忙活完铺子里的生意后,出门看孩子,却发现孩子不见了。
夫妻二一开始还很担忧,孩子偶尔会在附近的铺子里转转,很快会回来,而且从来闻过有拍花子的事情发生,所以都往那面想。
夫妻二寻了相熟的铺子,却发现儿子不在。
二很快慌『乱』起来,四下寻找,怎么都寻不到,周围相熟的也开始帮忙寻找,等天『色』彻底暗沉下来,夫妻意识到孩子大概出事了,急忙去报了官。
官衙也开始派四下寻找。
一天过去,两天过去,半个月过去,孩子依旧有找到。
夫妻二这半月神情枯槁,满脸憔悴,生意也不做了,天天拿着孩子的画像四处打探。
这样找了几个月,夫妻二已经满心绝望,有告诉他们,江南附近已经有三四个孩子失踪,该是团伙作案,都是同一伙,有曾见过那伙,说他们好像朝着京城的向去了,只是当时见到那伙带着孩子太注意他们的长相,事后才察觉不对的。
沈糯看着粉雕玉琢的孩子被『迷』晕抱上马车。
马车上还有两个女,年纪大概都是三岁的模样,长相普通,面相却是颧骨低陷,印绶纹过深,都是恶面相。
两个『妇』见到孩子抱上来后,笑:“这得手的还挺轻易。”
另外名『妇』看向孩子,忍不住笑:“孩子长的不错,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先回住处,等弄几个,到时候一起走,咱们去京城附近,那边都是有钱,能卖个好价格的。”
半个月,几弄到四个孩子,年龄最小的才半岁,最大的是顾靖水。
他们应该是专门拐卖男孩去卖的,有家有儿子,希望能有个儿子来传宗接代,哪怕是买来的。
买回去做自己的儿子,最怕的是这孩子能记事,所以抓来的孩子年纪都很小。
顾靖水年纪最大,已经四岁,显然记得一点事情,记得爹和娘,一路上嚷着娘,被两『妇』吓唬一通,顾靖水不敢再喊娘,但一路上还总是流泪,很快到了京城附近的一个县城,其余三个孩子都卖掉了,只有顾靖水,他四岁了,还是有难卖,几个买家都嫌弃他有点‘大’,担心他还记得家里事,所以都不愿意买。
两『妇』法子,回去开始威胁顾靖水。
问他还记不记得自己叫什么,住在哪里,爹娘是谁。
顾靖水哭的厉害,断断续续说,“我叫顾靖水,住,住在一条青石铺的巷子里,爹爹和娘开铺子,卖海货,爹爹,娘亲……”
只他这么回答,两个『妇』一巴掌下来了。
她们也不打脸,往孩子上打,还吓唬孩子说,“你还说记得自己叫什么,记得爹娘,记得住在哪,我们打死你。”
一开始顾靖水还是说,后来被打怕了,骂怕了。
两个『妇』再问他这时,他都惶恐的摇头,“不记得,什么都不记得。”
所以两个『妇』再拉着顾靖水去卖时,买家犹豫,『妇』问他,“可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吗?家里哪里吗?”
小靖水只能惶恐摇头,“不,不知。”
见他连自己叫什么都不记得,又见这孩子长的乖巧可爱,买家心动,最后讨价还价,花了五两银子小靖水买了下来。
五两银子几乎是朱家所有的积蓄,朱家『妇』生了三个女儿,生四胎时难产,是个死胎,还伤了子骨,再也法生育,朱家『妇』又是个泼辣的,不想让自己丈夫纳妾,何况家中银钱也都是她的嫁妆,自是说一不二,于是夫妻两商量买了个孩子回来。
小靖水这样被朱家夫妻买下,看着那两个『妇』离开,小靖水泪眼汪汪。
后来,他留在朱家。
朱家夫妻对几个女儿的说辞是,小靖水是他们的亲弟弟,跟老三是双胞胎,但生下来体太弱,一直寄养在千里外的外祖父外祖母家中,现在弟弟子骨好了,才他接了回来。
他们还给小靖水改名,叫做朱余良。
良字谐音粮,希望家中富裕有余粮。
朱余良在朱家渐渐长大,生的很清秀,看着跟朱家夫妻不同,甚至跟朱家几个姐姐也都不同,朱家容貌都非常普通。
朱余良读了几年书,他功课不错,但朱家夫妻嫌弃读书费钱,让他读了两年,会认字成,本来他们买孩子只是为了给朱家传宗接代,学识不学识对他们来说并不重,会认字会算账,以后开个铺子挺好。
朱余良长大后,格也比较沉默寡言的。
看着这里,沈糯睁开眸子。
她:“二位可以眼睛睁开了。”
顾隆中夫妻睁开眼,二茫然的看着沈糯,不懂沈糯他们闭了这么长时间的眼是做什么。
沈糯问他们,“顾靖水可是后背有块像半个巴掌大小,圆形的红『色』胎记?还有左右小腿外侧是不是有块烫伤?”这是两个『妇』给小靖水洗漱时她瞧见的。
夫妻二一怔,顾夫已经开始流泪,“是是,我儿后背有个圆形的红『色』胎记,小腿的烫伤是他两岁时,冬日里围着炉子玩闹,撞到上面的水壶,里面的滚水浇到他的小腿上,后来留了疤。”那是她今生最后悔的两件事之一。
一件事情是只顾着铺子的营生,孩子弄丢了。
二件事是照顾好儿子,让他烫伤了。
说起来,两件事都是她的疏忽。
想到这里,顾夫捂脸痛哭起来。
顾隆中却忍不住颤着声问,“沈,沈仙师,您是不是已经看到了?看到靖水在哪了?”
不然怎会知晓儿子背后的胎记和腿上的烫伤。
周围所有都只知他们夫妻二丢失了孩子,但不知晓孩子上有胎记和烫伤。
来到京城后,他们也在寻子,但都是拿着孩子的画像四处问,也去官府报案过,给了儿子的画像,还有上比较显着的特点,胎记跟烫伤他们也有告知官衙。
后来过了好几年,他们开了酒楼,虽也放弃寻找孩子,但都是请帮忙画了孩子大概长大后得画像四处询问,在提过胎记跟烫伤。
所以边的基本都不知胎记跟烫伤。
可沈仙师却知了。
沈糯点头说,“京城附近一个叫做涂阳镇的地,那户家姓朱,当家的叫朱田,妻子叫杨翠,你儿子已经改了名字,现在叫做朱余良,你们最好去官府里面带着官差一起上门比较好。”
那户家养了四年的儿子,自然不会轻易让他们带走。
更最的是,顾靖水已经八了,又被那户家养了来年,如果真的不记得自己的亲生爹娘,朱家夫妻当做亲生爹娘,对他们的感情自是不一般,恐不愿跟顾家离开。
不过她见那孩子面相,天比较坚毅善良,且又有抑郁寡欢,只怕对幼时的记忆,并不是一点都有的。
顾家夫妻二再也顾不上别的,两对着沈糯深深的鞠了一躬,又出去跟掌柜的嘱咐一声,让掌柜帮忙照顾好酒楼,说他们夫妻二得两三日才能回来。
掌柜自然应下。
夫妻二离开后,沈糯也起离开。
临走时,掌柜还看沈糯一眼,心,也不知这姑娘跟东家夫妻说了什么话,东家夫妻这么激动的离开。
沈糯离开靖水酒楼,她去回春堂,过去了大理寺一趟。
天眼中所看到的事情,那拍花子的还被抓住,这年可能还在四处继续拐卖孩童。
她虽不知这在何处,但记下了他们的长相,他们都是成年,哪怕过去几年,长相不会同那时候有太大的区别,只是更加老态了一。
她去大理寺,找到了大理寺卿龚鸿振。
龚鸿振立刻见了沈糯,恭敬问,“不知沈仙师怎么过来了?”
姚氏行邪术,还有情蛊等等之事,几乎他都见证到沈糯的厉害,清楚她无事不登三宝殿。
沈糯:“之前帮看事时,正好瞧见几个拍花子的长相,便记了下来,想来跟大打探打探,这都抓到。”
龚鸿振请沈糯进到大堂,准备砚台纸墨,请沈糯几个拍花子的长相都给记了下来。
这个团伙一共五,两个『妇』,三个男。
两个『妇』负责在马车上接应,剩余三个男,一负责盯梢,一个负责抱孩子,剩余一个负责赶马车。
沈糯很快五的长相都画了出来。
她画的是四年前这几的长相,后又几现在大致模样给画出来,交给龚鸿振。
“龚大瞧瞧看。”
龚鸿振接过画像,“并无印象,恐怕是还未捉拿归案。”
只是他经手的案子,任何细节他都是记得的。
拍花子这种案子,最是难抓,他们并不会在一个地抓孩子,各地到处『乱』跑,行踪不定,加上注意过他们的长相,根本法抓,现在有了画像,自然简单许了。
龚鸿振:“沈仙师放心吧,既然有了画像,他们很快会被抓住的。”
大理寺抓犯的手法跟手段还是很利索的。
沈糯起,笑:“谢龚大,那我先回去了。”
龚鸿振送沈糯出了大理寺。
沈糯则过去了回春堂。
路上时,沈糯忍不住低叹声。
因着树芯的炼化,她的修为增进不少,可随时开天眼通。
她其实也想过天眼通看看师伯,想知师伯到底是否还在世间。
但不知是不是师伯早已死,她什么都未看到过。
回到回春堂后,沈糯继续忙碌起来。
…………
顾隆中夫妻二从沈糯那里得到的消息后,先去了官衙一趟,跟官衙大说他们已知晓孩子被拐去何地,希望大派遣官差随他们前往涂阳镇,官衙大自是记得顾家夫妻二,从江南来京城寻子,寻了来年,之前每年都会往官衙跑一趟,直到去年才再继续跑官衙。
前日子,他还遇见顾东家,嘴问了句孩子找的如何了。
顾东家告诉他,说寻了帮忙看过,孩子早了,他不打算再继续寻了。
现在怎么又说找到孩子了?
官衙大又忍不住嘴问了句,“前日子不是说孩子了吗?这又是怎么回事?”
顾隆中瞒着官衙大,“今日沈仙师得知我那酒楼打算卖掉,特意来询问价格,与我聊了聊靖水的事情,才告诉我,靖水死,还帮我们看了看靖水现在何处。”
官衙大一沈糯,脑袋有疼。
他知沈仙师那神通,也是真的有惧怕她。
武捕头这时候站出来:“大,不如让我带几名官差随顾东家前往涂阳镇一趟,总走上一趟才安心的。”
官衙大立刻点头,“那武捕头带跟夫妻二走上一趟吧。”
武捕头是江栋的师父,前日子江家的事情他都已经知晓了。
江栋以前经常对他说沈东家的好。
武捕头对沈糯自然是印象深刻。
他带了另外两名官兵,随顾家夫妻二赶往涂阳镇。
涂阳镇距离京城得好几个时辰的路程。
等他们到了涂阳镇已经是深夜,现在也不能急着去朱家,顾隆中再客栈开了几间房,打算等明日一早再跟镇上的居打打。
次日一早,几吃过早饭,武捕头派先去了镇上的县衙一趟,拿着京城衙门的令牌见了县老爷。
县老爷闻事情经过后,对事也很重视。
拐卖口是大罪,哪怕是买口,同样也会受到责罚。
何况都是家中有孩子的,最是能感同受,谁都不想让自己的孩子被拍花子的拐走卖掉。
对于镇上的情况,县衙老爷自然是熟悉的。
闻朱家,县衙老爷:“他们家在阵上开了间米铺,生意一般般,你们说的那孩子的确八岁,但说是跟家里三姑娘是双胎,小时候体不好养在外祖家,四岁才接回家里,不过那孩子长的还真跟朱家不同,长的挺清秀的。”
县老爷说着看了眼顾家夫妻,目光落在顾夫脸上。
朱家那个孩子,眉眼五官还真跟眼前这位夫有几分相似的。
顾夫激动的都快站不稳,基本一路都是让丈夫扶着的。
县老爷立即:“行,那咱们现在去朱家一趟,这个时辰,朱家应该都还在家吃早食,直接过去朱家,不去他家米铺了。”
一行前往朱家。
涂阳镇并不大,那么几条巷子几条街,朱家正好距离县衙门也不远。
两刻钟后,一行来到朱家门前。
县太爷喊上前拍门。
很快,朱家大门打开。
是朱家三姑娘开的门,是那对龙凤胎里头的姑娘。
朱家三姑娘容貌很是普通,她不认得武捕头跟顾家,却认得县老爷,只是她也有茫然,不懂这个时辰为何县老爷会上门。
朱家三姑娘小声:“大,可是有什么事情?”
县太爷:“进去说罢。”
一行进到院里,朱家三姑娘连门都来的关,匆匆回房喊了朱家夫妻出来。
朱家现在只有五口,大姑娘和二姑娘都已经出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