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砰!
厚重而刺耳的声音响了起来。
护城河上的桥放下,江楼月骑马进了城门。
黄明盛从城楼之上下来,满脸喜色:“将军,您怎么忽然回来了?也没派人传个信——”
“嗯。”江楼月没空和他寒暄,直接说道:“宋先生呢?”
“是说那个神医宋先生吗?!”黄明盛说道:“就在城中住着呢,王公子为他开了个医馆——将军您是受伤了吗?”
黄明盛立即神色凝重起来,“小将马上带您去见他!”
话音落,黄明盛也翻身上马,快速在前面带路。
江楼月一路跟上去,走到了南北大通的主街上之后,黄明盛把马停在了一处叫做济世堂的医馆跟前。
他翻身下去,用力拍门:“小六、小六!快点来开门,快点!”
里面很快传来响动,不多时,一个年月十几岁,瞧着十分机灵的少年来把门打开,“咦?黄副将?”
“你小子眼神滴溜溜的,这么早已经起了?”黄明盛打趣了一句。
那小六笑嘻嘻地说:“五更就起来了,帮先生切药材呢,这个时辰您怎么来了?拿药材吗?”
黄明盛说道:“不拿,将军回来了。”
“啊,是武安将军吗?!”
“嗯。”黄明盛又说:“将军找你家先生有事!”
“先生这会儿也醒了,在救治病人呢,将军、将军快请进,我帮您、不是,小的帮您叫先生?!”
小六腼腆又紧张,地冲着走来的江楼月行礼,手脚都不知道该往那里摆。
江楼月心急如焚,没空和他说些什么,只淡淡“嗯”了一声。
江楼月侯在厅内,等了好一会儿,宋先生终于到了。
须发花白的宋先生知道江楼月来的着急,必定是有什么急事,一进来,见过礼之后便问:“小姐,怎么了?”
“先生得快些随我去并州一趟,有个人生命垂危,需要先生救治。”
“谁?!”宋先生容色微变,“难道是公子?”
“不是。”江楼月摇头:“是别人。”
宋先生暗暗松了口气,问道:“那不知是什么症状,小姐且先说一说,老朽也好看看需要准备什么药带着。”
“都是外伤,腹部中的一箭几乎贯穿,最为严重,阿尧给他吃了大还丹,现在还在昏迷,每天都靠阿尧早晚两次在身体里注入内力……吊着一口气。”
说到最后的时候,江楼月神色已经十分不好。
用了大还丹?!
宋先生一怔,暗忖那必定是个很要紧的人了。
他连连点头,说道:“老朽明白了,只是老朽这里还有些要交代的,小姐得等—
—”
“爷爷!”
就在这时,后堂忽然传来一道女音。
有个穿着青色素裙的少女从后面走了出来,竟然是宋梨。
宋梨脸上有些微错愕,神色复杂地看着江楼月。
两年不见,此时的江楼月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眸色清冷面无表情,一句话都不说,却依然气场强大,此时整间医馆内的人,全部都成了她的背景板,变得黯然失色,不甚重要。
宋先生拽了拽宋梨的衣服:“快给小姐行礼。”
宋梨抿了抿唇,心不甘情不愿地要动作。
江楼月直接说道:“免了!”
她看都不看宋梨一眼,转向宋先生,“先生,快些,很急。”
她真的很急,而宋梨与她此时担心的事情来说,一文不值!
宋梨僵了僵。
那方宋先生赶紧点头:“好。”
之后,宋先生拉着宋梨进了后堂。
宋梨心情不好地说:“还是那个臭脾气!一张冷脸谁欠了她二五八万一样,求爷爷办事还那个口气,真讨厌!”
“好了!”宋先生花白的眉毛紧皱:“咱们如今能好好活着,全都仰赖公子照看,没有公子,我们早死在仇家手上了,至于小姐,更是不欠你的,你别忘了当初在奉县你做的事情!”
“要不是小姐求情你的命都没了!”
“…
…”宋梨抿紧了唇瓣,哼了一声,“我知道,我又不是要把她怎么样。”
她就是喜欢不起江楼月来,可能都不需要理由。
宋先生叹了口气,说:“你知道就好,这两年在胶东你也受了些苦,该长大的,收敛点,小姐现在已经不是单纯的主子了,她是整个信阳武安军的统帅——”
“我知道了!”宋梨不耐烦地说了一声,又说:“她要把爷爷你带走了,那宫九哥哥怎么办?他的伤势也很严重。”
说到此处,宋梨柳眉拧了起来。
宫九可是为了救她受伤的。
宋先生说道:“他的伤势爷爷不是已经仔细包扎过了吗?爷爷给你留下方子,你医术也很好的,你为他治伤。”
“……”宋梨默了默,只得说:“好吧,爷爷,你这趟出去,一路上可得小心点,您年纪大了,受不得太颠簸,路上一定得保重身体。”
爷爷老了,她不愿意爷爷再为人奔波。
这也是她不喜欢江楼月的理由。
但偏偏江楼月又是不能拒绝的人。
其实方才她甚至都想说,自己前去帮她医治病人,让爷爷留在此处。
可不必说她都知道,江楼月是不可能同意的。
就如同她不喜欢江楼月,江楼月也不可能喜欢她,在医术上,江楼月恐怕也是
更信得过爷爷,信不过她。
更何况,此处还有宫九要她照看。
宋先生又快速交代了一些琐事,宋梨便去为宋先生收拾行装了。
江楼月在医馆那儿做了会儿,半垂着眼帘,神色看起来一直凝重,让黄明盛想问点什么也不好开口。
江楼月忽然站起身来,“扶桑,你在此处等着宋先生,一个时辰后,秦州城门口集合,记着,准备好舒适的马车,两辆。”
“是!”
江楼月又转向黄明盛,问:“王渊人呢?在军营?!”
“应该在!”黄明盛立即回道:“王公子在营中坐镇,每隔三日会进城来一趟转悠,其余时间从不离开营中。”
“好。”
江楼月淡淡说着,转身便出了医馆,又直奔军营去。
营中一切看起来比当初自己离开的时候有序不少,这个时辰天已经大亮了。
王渊也起来,见着江楼月来着实有些意外:“你、你什么时候到的?”
“刚到半个时辰多。”
“……”王渊静默地看着江楼月,迟疑地问:“你、你是来带你的骑兵走的?”
京中护国公去世的消息传的举国皆知。
王渊聪慧,哪里能不知道江震的死有蹊跷。
以江楼月的性子,这个时候出现在营中,怕不是要点兵点将,杀向京城为父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