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然大营之中,哈莫那坐在主账主位上,扫视下面的一群柔然将领:“咱们被堵在泸州城下都大半年了,这么继续下去,不是个办法。”
他们去年秋天便从柔然王庭出发,一路打了过来。
泸州城外十多城,几乎是一日一城。
到了泸州城下,却整整耗了大半年。
先是一个守城将秦朝云拼死守着,竟硬生生守了一个来月,他们强攻不下。
后来武安侯来了,那攻城就更难了。
强攻几次没有用,摆阵也围不住……
柔然王庭远在千里之外的草原。
他们离开草原,过了戈壁,现在等于进入大庆腹地,这段日子以来的粮草,除了出征时候带的,便是攻下泸州外十多城邦,一路烧杀抢掠而来。
如今粮草也已经不太够用了,必须要立即攻下泸州,抢占泸州的粮仓作为储备,再以泸州为据点,继续南下。
将领们都是好战之人,立即说道:“强攻!”
“就是,咱们柔然男儿,全是不怕死的硬汉,窝窝囊囊的待在这里,又不是要养虱子。”
“咱们十万铁骑,就不信踏不破泸州的城门。”
事实上一开始如果他们就强攻,这泸州也未必能守这么久。
非要等到武安
侯前来,把个泸州守城铁桶,还摆什么阵,那不是浪费时间吗?
大家都这样想着,但却不敢说。
毕竟摆阵的事情,是辛罗依主张的,虽说现在辛罗依犯了错,但她还是柔然可汗和七王子最喜欢的柔然公主。
不好轻易得罪。
拓森唇蠕动了两下,想说什么,最终没开口。
大家说的,也是他的想法。
打仗嘛,就是要真刀真枪直接干。
搞什么阵法,玩什么心眼,那要是有用还好,但明显那阵法和什么挑拨离间都没用,不是浪费时间是什么?
哈莫那说道:“那就准备,三日后强攻,攻下泸州,许所有人抢掠十日!”
“王子英明——”
一众武将兴奋的不得了。
他们真是待得都快生锈,等强攻这一日等了太久。
而且抢掠十日。
战胜之后的抢掠,是最能让他们体会战争快乐的时候。
泸州城外十多个城邦贫苦的很,他们一日扫平一城,根本没捞到多少油水。
但泸州可不一样,这是通北漠柔然草原最大最富饶的一座城。
粮食,宝物,女人。
似乎所有的纳西东西,都飞到了泸州城上空,朝着他们招手一样。
想到这个,所有人几乎双眼放光,浑身都
是力气,恨不得现在就杀过去。
哈莫那见大家如此,得意的笑了。
这才是柔然狼师该有的样子。
“好了,都退出去准备吧。”
“是!”
所有人都退了出去,拓森在最后起身,朝着哈莫那行了一礼才要走。
哈莫那忽然说道:“拓森将军,你是先锋大将,攻城那日还要仰仗你。”
拓森回头说:“当然,那泸州城的江楼月杀了我哥哥,我一定要踏平泸州,把她拆成十几段,亲自为我哥哥报仇!”
哈莫那笑了一声,目送拓森离去。
几十年来,柔然和大庆连年交战,没太平过几年。
但当初庆国边境有武安侯,硬是守的寸土不让。
他,是第一个打到泸州这个地方来的。
此处还是武安侯镇守。
如果此次攻下泸州,那他便打破了武安侯江震的不败神话,也会成为柔然最大的功臣。
到时,再能拉拢几个部落支撑,没准还能抢了柔然可汗的位置……
哈莫那深深吸了口气,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嗜血眼神来。
他活动了下手脚,打算出去巡视大营。
刚出他的帐篷没走几步,不远处就响起一个汉人女子的声音来:“你们放开,我要见王子,我是王子的女人
——”
哈莫那瞥了一眼。
征服过了,兴致本就大减,偏偏那个女人还很是没趣,动不动就说,让他派兵救她哥哥。
以为自己是谁?
他着实厌烦这种不懂事的女人。
昨日她烦的厉害了,哈莫那一气之下派人把她丢了出去。
哈莫那原本想,直接把她和那些女人一样,丢进营里抚慰士兵算了,但又怕她被辛罗依给杀了,到时候没了证据。
哈莫那皱了皱眉,命令道:“把她放本王子帐里去。”
没趣是没趣,但她比营里的那些女人都漂亮,也是事实啊。
……
泸州的城防在最短的时间内进行了全方位的加固。
三日之后,哈莫那亲自带队,把泸州整个围困,半个时辰强攻一次。
武安侯站在城楼上,拿了瞭望镜看敌军形势。
徐少俊和江护在他左右。
徐少俊说道:“他们在逗阵。”
逗阵,就是戏耍你,让你不知道哪一次攻击是真的全面进攻。
这种逗阵,往往比直接强攻更让人难受。
因为心理上一直处于一起一落的紧绷状态,容易被人搞得精神疲惫。
江护沉声说道:“我们要能耐住性子,不要理会,一旦理会,或者派人出去迎战,便中了他们的
圈套。”
徐少俊点头。
武安侯缓缓收了瞭望镜,说道:“哈莫那亲自带队,看来逗阵逗不了几日就会强攻,城楼上的火油,弓箭,巨石都准备的怎么样?”
徐少俊立即回:“都准备到位,西城楼那里也做了全面的城防加固,以免他们从西城门攻进来,东边是千问山,山势险峻,虽说他们不太可能顺着那处攻来,但为了以防万一,那里也放了五千人。”
“把千问山那里放开。”
“侯爷的意思是……”
“五千人照放,但是……给他们机会。”武安侯缓缓说道:“正面对抗,谁也讨不到好处,本侯断定他们要奇兵突袭,千问山,就是最好的位置。”
因为那里山势险要,骑兵无法进入,所以最容易成为防守薄弱之处。
但其实柔然人,除了无往不利的柔然铁骑之外,他们的步兵战力也不弱。
徐少俊立即说道:“末将明白!”
城楼之下,柔然人又开始骂阵了。
这次派出来的柔软将领汉话说的十分难听,不是他娘的就是老子,然后合着柔然话叽里咕噜一顿骂。
城楼上的士兵们听不懂,索性居然没那么愤慨了。
武安侯冷冷瞥了一眼,“不必管他们,回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