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处宫五闪身而出:“方才刚为夫人请了脉,这个点应该是回去了。”
“嗯。”
江楼月一点头,吩咐:“带路。”
她没忘记,自己这么紧张的前来王家,并不是为了叙亲情和怀念感伤的,她是为了凝玉床。
宫五走在前面。
经过这半日,他已经把王家院子的布局记了个清楚,很快就带江楼月到了宋先生所住的院子。为了让宋先生能就近帮王氏调理身体,宋先生的住所安排的离王氏的院子很近,出门转弯几步就到。
江楼月过来的时候,宋先生刚背着药箱从王氏那里出来。
宋先生忙行礼:“见过小姐!”
“快免礼。”江楼月扶起宋先生,“进去说话。”
“好。”
两人到了内堂,宋先生把方子给了伺候的医女,吩咐她去煎药,将另外一个伺候他起居的下人也给支开来,宋先生才说:“公子的情况现在如何了?”
“还算稳定。”江楼月说道:“那千机老人用了寒潭疗蛊的办法,逼出了殿下体内不少寒蛊,他说,寒蛊和离人本来平衡,现在寒蛊逼出,那情蛊便要反冲……不过,他也告诉了我驱除情蛊的办法。”
宋先
生喜道:“什么办法?”
“凝玉床。”
宋先生花白的眉毛紧拧,“凝玉床……凝玉床……”
“他还说了几味药材,赤茯苓和雪莲。”江楼月一一告知宋先生。
宋先生眉毛越拧越紧,思忖了半晌,“老朽以前倒是听过一些,关于凝玉床能治病的江湖传言……而且小姐所说的几味药材也的确是对症的,或许那千机老人真的有什么秘术,可以为公子逼出体内的南桑蛊。”
“所以你觉得,这个方法或许是可行的?”
“不错。”宋先生点点头,“因为寻常的医治办法对公子体内的蛊已经没有任何作用,或许可以相信那千机老人,采用一些不寻常的方法,只是天下之大,凝玉床又去何处寻?”
江楼月沉默片刻,“按照千机老人的说法,凝玉床就在王家。”
宋先生错愕,“何处?”
“传言是在墓穴之中,只是还不确定,我还需要一些时间,确定了地方,再想办法。”
……
不远处王氏休憩的院落之中,太夫人坐在床边轻轻握着王氏的手:“瞧你,脸色又白了几分,怎么才好几日便又虚弱起来,哎,早知今日,当初母亲真该
下定了决心,不让你嫁到京城去。”
“娘……”王氏悠悠说:“事到如今,还讲这些做什么?侯爷这些年对我很不错,真的。”
“为娘倒也看出他对你不错,只是……”太夫人欲言又止,瞧着王氏那张苍白的脸,终究是把那些不满的话语都咽了下去,半晌才说:“我方才听底下的人说,楼月来见你,除了一开始见了礼,竟然从头至尾没说一句话……你到底与你那女儿闹了什么样的不愉快?”
王氏别开脸去,不欲多说:“娘,我累了。”
太夫人瞧着,长叹了一声,“这世上最亲厚的关系,便是母亲与女儿,母女哪有隔夜的仇?我瞧她也是个乖孩子……算了,娘不说了,你好好休息吧。”
太夫人离开后,王氏慢慢从床榻上坐了起来,一张娇柔婉约的脸上,满满都是彷徨和复杂。
母亲所说,她又何尝不懂?
只是她与江楼月之间的事情,又哪里是一句话两句话能说的清楚的……江逸雪那件事情,一开始她的确被蒙住了心肺,只觉得江楼月赶尽杀绝,可是后来所有的事情尘埃落定,她回想过去,才意识到这些年来,她的心全
偏向江逸雪,因为江逸雪更软弱,更可怜,更值得同情。
可这不是她理所当然忽略自己亲生女儿感受的理由,她做错了,她不是个合格的母亲。
所以她不敢回侯府的书信,更不敢询问侯府和女儿的任何情况,她缩在王家的这个院子里,就如同乌龟缩回了自己的壳中,寄望着来逃避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
可是父亲母亲的倾心照顾,兄长的百倍疼惜却一遍一遍提醒她,如何去做一个长辈,如何去疼惜家人,而她作为一个母亲,她到底又有多糟糕。
她欠别人的便是她欠别人的,理当她自己去还,为什么要逼迫女儿为她还?
她不配成为一个母亲。
王氏心里发涩,重重地咳嗽了几声。
“夫人!”桑嬷嬷赶紧上前来,“您——”就着床边烛台上昏黄的灯光,桑嬷嬷看到王氏眼角有泪痕,顿时一怔。
自从出了京城,王氏从未这样过。
王氏缓缓闭上眼睛,什么都没说,伺候她多年的桑嬷嬷却心知肚明,以前逸雪小姐是王氏的心病,如今随着江逸雪的死去,那些心病淡了,江楼月又成了她新的心病。
桑嬷嬷暗暗叹了口气,想说
点什么安慰她,“夫人……方才下人说,瞧见二小姐去见那位宋先生了,想来是二小姐关心您的病情,所以才这么晚还去过问。”
“是吗?”王氏眼眸之中似乎有一抹亮光闪过,很快又成了黯淡。
她由着桑嬷嬷扶着躺回床榻上,悠悠说道:“她、她是个好孩子……”而江楼月越是这样,她心里的那股心病就越沉重,越不知道如何去面对。
……
江楼月离开宋先生处,便回到了月牙楼上。
江星月方才已经去看了王氏,此时也回到了自己住的地方,在窗口位置遥遥朝着江楼月挥手,“我过去找你啊。”
江楼月还没应声,那边窗口江星月不见了人影,很快就出现在了江楼月的房门前。
“快开门开门,我来陪你一起睡。”江星月拍门。
江楼月将门打开,江星月直接风一样的刮了进来,扑到了床上去,占据大半位置,喃喃说:“不知为什么,我觉得你的床总比我的软。”
“怎么可能。”江楼月有些无奈,不过姐妹二人到底是许久没见,自然不可能赶人。
江楼月也脱了靴子,从小山一样的江星月身上翻过去,躺在了内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