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利的猫爪在窗户上划出一条条抓痕,随后又扑向另一扇窗。
只几个眨眼间,十二扇窗户都被橘猫抓破了,有的破了个洞,有的是条缝。
橘猫的动静将屋内的女子们吓了一跳,院内顿时尖叫声一片。
很快,几个穿甲的护卫破开院门,一脸警惕地查探四周。发现并无异样,只得将橘猫抱住。
这是秦王殿下十分喜爱的宠物,最近发情,老是四处乱窜,可不能伤了它。
护卫看着被抓坏的窗户绸子,想着明日定要让人来补上。
他们到各屋仔细查看了一番,并未发现异样,又重新锁上门离开了院子。
如此,紫薇房窗户的那道划痕,便显得不起眼了。
待护卫们走远,明昭月注视着紫薇房的灯熄灭,这才勾唇一笑,轻盈地掠上另一棵树。
出秦王府时,她换了条路,依然走得顺风顺水。只不过在翻越最后一道院墙时,明昭月感觉一阵风掠过她耳畔。
风中,隐隐夹带着内力。
周遭还有其他高手?明昭月扫视了一眼四周,并未久留,朝着府外飞身而去。
此时,秦王府深院内,两个黑影的身姿更为轻盈。他们步履如风,同样完美避开每一处护卫巡防之地。
“头儿,刚才那蒙面女子……似乎有些熟悉,要不要属下去查查?”浑身黑袍的男子看向面前那张戴着银面具的脸。
面具下的目光从不远处收回,十八郎声音低沉。“不必管,办你的正事。”
“是。”黑袍男子纵身跃下房顶,朝着秦王府的书房而去。
十八郎则望着王府西南方向的一排厢房出神。
夜风寒凉,他的目光比黑夜更添了几分凉意。
盛京城的百姓早已熟睡,待东方既白,红日初升,秦王府的下人被一阵凄厉的惨叫吵醒。
秦王府的两个丫鬟,按照往常的习惯给几位“花神”送早膳。他们一间间打开房门,又锁上。
待打开紫薇房时,两个丫鬟手里的早膳掉在了地上,下意识便尖叫起来。
待几个护卫冲过来,这才看到屋内的紫薇花神此时正直挺挺倒在地上。
她面色惨白,双目圆瞪,露在外面的脖颈和双手发青,面无人色。
护卫神色一紧,立即上前查探呼吸。
“死了!”紫薇花神浑身僵硬,双眼下泛着乌青。
这些年死在花神房的女子并不少。有自尽的,有病死的,也有被秦王折磨致死的,他们见怪不怪。
而这位紫薇花神的死状,更像是受了某种惊吓。
“难道,是昨晚的猫?”护卫们能想到的惊吓,便只有这一件了。“你速去禀报殿下。”
护卫跟班飞快出了院子,片刻后又回来了。
“殿下说,照规矩处理了就是。”护卫跟班语气冷冰冰的,如同处理一只阿猫阿狗。
很快,几个下人便拖着一尾草席,将人裹起来抬走。
在王府后门,草席卷成一团被抬入了辆马车。车夫熟练地架着马车,往城外而去。
城西乱葬岗,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几具不同损伤程度的尸身,一群秃鹫从地上掠起,又从空中俯冲而下,朝着四肢残骸而去。四周散发着浓烈的腐臭气息。
不远处的马蹄声将这群秃鹫惊起,马车停在平坦处,车夫下了马车,熟练地拖起草席,朝着地上胡乱一扔。
“晦气!”车夫用随身带的布衫擦了擦手,将布衫扔掉,飞快驾着马车离开。
待马车走远,一群秃鹫盯着那具“新鲜”的美味就要飞身俯冲下去。就在这时,两道黑影急速从草丛掠出,在秃鹫接近草席之前,将柳心紧紧护住。
度满一把扯开草席,便看到了浑身硬邦邦、脸色惨白的妻子。
而那张惨白的脸上,从脸颊到下颌的位置,还有一道深深的伤口,足有三寸长!
那伤口一看便知是划伤!心儿最爱惜她的脸,怎能允许有这样的伤口出现。
度满双手发抖,面无人色。
“别急。”明昭月从怀中掏出药丸,毫不迟疑放入柳心嘴里。
她昨夜从秦王府出来后,并未回将军府,而是直接来了乱葬岗和度满汇合。
明昭月的营救计划便是,秦王府不能硬攻,只能走走野路子,让柳心假死被送往这里。
早在去破屋当晚,她给度满的纸条上便告诉他,今日一早来乱葬岗迎接妻子。
乱葬岗,接妻子。六个字看得度满心头一阵,他不知道在这里接到的是妻子的人,还是她的尸身。
看着柳心依然迟迟未醒,度满心急如焚。
“她全身经脉被阻了许久,你我一同为她输些内力打通经脉。”明昭月说着,也顾不得此处是尸身遍地的乱葬岗,一把将柳心扶着坐起,掌心抚在她后背。
度满见状,也忙换到柳心前方,掌贴她小腹。
原本僵硬冰冷的身体慢慢有了温度,度满眼见妻子的面色由白到红。
只听一声闷哼,柳心猛地睁开眼,便开始大口大口喘气。
她像是几日几夜没有通畅呼吸一般,贪婪地呼吸着。
明昭月和度满这才收了手。
“心儿!”度满一把将柳心揽在怀里,像是抱着一件珍宝。
柳心恍惚了一瞬,忽然反应过来,她已经逃离了那间魔鬼般的屋子。
她迷茫地看向四周,骤然发现了明昭月。
这个发式,这个蒙面的巾子,还有这个身型……
“心儿,这是我们的恩人。为夫无能,是她将你救出来的。”
柳心还有哪里不明白的,扑通一声跪在明昭月面前。“多谢姑娘大恩!”
忽然,柳心意识到什么,一把捂住自己的面颊,将那道还未痊愈的伤口死死遮住,躲避度满的眼神。
“你别看我,别看……”说罢,便双目通红,泪流不止。
就是因为自己这张脸,才被秦王看中。那夜,秦王将她绑入房中,逼她伺候。柳心抵死不从,无奈之下抽出簪子划伤自己的脸。
秦王看着满脸鲜血的女子,顿时没了兴趣,挥手让人将她弄走,柳心这才躲过一劫。
被绑去秦王府二十余日,因为伤口未痊愈,便没有第二次被逼。
“心儿,不管你变成什么样,都是我妻。”度满心疼地抚上柳心的脸。
委屈、痛苦、恐惧齐齐袭上心头,柳心抱着度满大哭起来,边哭还边喃喃,“我是清白的,你要相信我……”
度满长叹一声,将妻子搂得更紧。
没有被伤害,那是万幸。就算妻子被秦王碰了,他只会恨自己无能,又怎会责怪她。
这个仇,他必找秦王报回来!
待柳心的情绪完全平复,已是小半时辰之后了。
柳心被度满抱上了早已准备好的马车上休息,车上有名侍女伺候着,她是明昭月买来送给柳心的。
“明大姑娘,度满此生,必为姑娘鞍前马后,出生入死!”马车外数丈远,度满对着明昭月跪地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