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石是一件非常麻烦的工作,而且眼前的这块石头还是跟山体长在一起的巨型岩石。
村里的几个石匠老师傅聚在这里,在石头上寻摸了半天,连一丝纹路都没找出来。
意味着想要破开这块石头,根本没有取巧之法,只能硬凿。
现在根本找不到打孔的机器,只能手动抡起大锤,将一根根錾子给凿进去。
最终花了好几个小时的时间,十八根非常粗的錾子才被凿进岩石里。
因为动静太大,村里有不少人被吸引过来。
不过这也是件好事,但凡过来围观的人,基本都被张建文抓了壮丁。
男的负责过来抡锤,帮着把这块石头破开。
至于村里那些妇女,虽然没让她们帮着干苦力,但是清理周遭的任务就落到了她们手里。
随着一锤锤的敲打,一根根錾子的深入,岩壁上伸出来的这一角已经裂开了一条大大的缝隙。
接下来只需要一直往卡在石头缝里的錾子上劲,就能将裂开的这半截石头给敲开。
“都走开一些,这石头要开了,离这里远点,待会谁被石头砸到我们可不负责啊。”
眼见已经差不多了,张建文赶紧把周围的人清散开,避免待会儿石头被敲下来发生什么意外。
毕竟被敲下来的这块石头一都不小,至少有一两百斤。
把人群清散开之后,村里那几个叔爷才开始抡着大锤继续敲打錾子。
别看他们一个个都六十多岁的高龄,抡起铁锤来气势还是杠杠的。
张安本来想过去帮忙的,因为哪有年轻人站在边上看着一群老人在卖力气。
换在其他时候,估计都不用他们自己开口,几个老叔爷早就抓了他们的壮丁。
但是今天不行,这开石头是个技术活儿,锤子往哪个地方敲,用多大的力气,这都是要注意的。
因为综合这些方面下来,能够让破开的石头按照他们计划好的方向裂开。
张安他们这群小年轻从来没有动过手,根本不懂其中的窍门,只知道使蛮力,所以他们才亲自上场。
老叔爷们抡锤的时候,都是有规律的,嘴里喊一声号子,手上的锤才落一下。
“砰~”
随着一声巨响,被敲了几个小时的岩石终于砸在地上,刚才卡在石头缝里的錾子这会儿也散落的满地都是。
这时候,大家没来得及去关心其他的。
因为随着岩壁石被凿开以后,地上直接喷涌出一股巨大的水流。
整个地面上立马就积起一层非常深的水,稍微站的比较近的人,都被喷了个一身湿。
看到有水,张安心里也放心下来。
他就怕后世这里确实能开采出新的水源,结果大家在这里一顿忙活,最后啥也没有。
“我的龟龟,这股水好大,我怎么觉得比我们原来吃的那股还要大的多。”
这会儿已经没有人关心自己身上有没有湿透,而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岩石缝里的出水口。
因为这股水源真的很大,只是刚被凿开没几分钟,张安家菜地的这一角已经被淹没了。
而且尽管流出来的水被周围的泥巴搅浑,但是不难看出石缝里那水刚从泉眼里流出来的时候异常清澈。
本来这几天大家都担心着没有水流进水池里,以后又要过回从前挑水吃的日子。
虽然说以前挑水吃的日子大家都过了好几十年,但从简入奢易,由奢入俭难,重新过上挑水吃的日子怕是没几个人能习惯。
所以现在看到地上冒出了这么大的一股水源,无论是谁,都是惊喜万分。
张建文尤其是最高兴的,他带着人进山找了这么多天的水源,其中的不容易没有谁会比他更清楚。
现在终于找到了,他心里的担忧总算随着这股水喷涌出来而瞬间消散。
“好好好,果然有水,你们几个赶紧去把张安家地里先堵起来,免得这水把他们家后面那地给淹了,你们这几个现在去村里喊人,但凡没事在家的都给我喊过来,今天我们得把这里给清理出来,不能浪费了这么大一股水。”
不过他在高兴的同时,立马就做出了一系列的安排。
这股水源比原来在山上找到的那处要大很多,估计这里要成为以后村里最主要的生活水源了。
在如今这么干旱的时候,张建文那是一点都不想浪费。
今天虽然时间已经不早了,但是他还是想要尽快把这里给清理出来,这样就算要盖新的蓄水池也要方便一些。
随着几个年轻人在村里飞快的跑了一圈,村里很多还在家里躲阴凉的村民全都跑到这里来。
“老二,现在你赶紧着带人把这里砌好,周围这一圈要用水泥打好,上次村里还剩下那么多材料,反正这事伱比我专业,自己看着安排。”
见到张建军来了,张建文立马就给他分派了任务。
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来做,张建军就是专门负责这方面的,所以他也不指手画脚,说完以后就带着剩下的人去村里把上次盖院子剩下的材料搬过来。
这天下午,村里又开始热闹起来。
整个长箐村的村民,有一个算一个,只要没有什么事情的人,都要过来帮忙。
这一次不像前几次那般,来的人都有工钱拿。
这回不管是谁,一分钱都没有,不用张建文开口,大家自己心里都去清楚。
因为这不是谁家一个人的事,而是全村人生活用水的问题。
终于,在大家齐心协力之下,赶在天黑之前,总算把泉眼那里给砌出来了,周围也都用水泥和沙子硬化了一片。
只不过现在还没有决定要不要在这里修建新的蓄水池,所以流出来的水直接顺着张安家老屋门口那条水沟一直往下流,在村里穿梭了一圈以后,流进大河里面。
“老二,还有建国你们爷俩,待会儿就别回家了,去我那里,我还有事找你们商量。”
收工的时候,张建文把一些主要的人员留下。
熟悉张建文的人都知道,他这是要把人喊到他家去吃饭。
这么多年来都是如此,反正他找人来干村里的事,最后都是他们家提供伙食。
来到他们家里,老婶早就把晚饭做好了。
张安主动伸手帮忙,把堂屋里的桌子搬到院子里摆着,然后再帮着端菜。
虽然是傍晚时分,已经没有中午那么热,但是在院子里吃饭肯定比在家里吃要凉快。
吃饭的时候,好多人都非常好奇他们怎么在村里找到这股新的水源。
因为他们都知道,这几天大家去寻找新的水源都是直接往山里跑。
怎么找着找着,找到村里面来了。
“今天这水能找到,张安得居首功,其他人都不行,要不是他提了这一嘴,咱们明天还得接着往山里跑。”
而这个时候,张建文也给大家讲述了这股新的水源是怎么找到的,并且直接把功劳推给了张安。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空有宝山而不自知说的就是我们,我们这些都是在村里住了好几十年的人了,结果村里面就有水源,我们一点都不知道,还得天天往山里蹿。”
听完以后,大家才知道这不是出去找水的人发现的,而是张安自己发现说出来的。
所以现在也不奇怪大家为什么找水会找到村里,毕竟那地方就是张安家的地盘。
“建国、张安,今天喊你们留下,主要是想跟你们商量一番,现在这个水源,能在这么干旱的时候还有那么大的水流量,底下的泉眼必定不小,我打算就在那里重新修一个新的水池,肯定会占用到你们家的屋后的那块地,村里在村口还有一块自留地,跟你们家那菜地差不多大小,我准备用来跟你们换一换,你们看意下如何。”
吃了几筷子菜,张建文便直接开口。
从张安家老屋那里把水引到村里现在的水池是一个非常麻烦的工程,最直接最方便的方法,就是在原地修建一个新的水池。
只是今天张建文没有贸贸然下决定,因为那地还是张安家的,虽然水池是村里大家的事,但是这个商量的过程是不可缺少的。
“这当然没什么问题。”
不管是张建国还是张安,都没有什么意见。
毕竟老屋后面那块地仅仅只是一块菜地而已,以前王芳每次都要跑回去种。
而村里的那块地大家都知道,走过桥头没多远的位置。
说白了就在张安家现在的门口前面的马路坎下。
现在好了,村里这么一调换以后,直接出门就到,比以前可省了不少事。
而且要论起来,肯定是村里的那块地前景比较好,毕竟就在村口,不管做什么都很方便。
“那就这么说定了,只是可惜了你们家地里那些菜,明天能砍的尽量都砍了吧。”
也还好是现在要用,张安家地里的那些菜都已经可以吃了。
要是再早一些,估计那一地的蔬菜全都要浪费掉了。
随后,张建文又歪过头去找着张建军商量修水池的事情。
他性子一向如此,只要定下来的事情,都是越快做完越好。
往后几天,张建文亲自在村里抓壮丁,召集了好几十个人。
花了整整一个星期的时间,把张安家原来的那块菜地直接修成了一个大水池。
新修的水池比原来用的那个还要大上两倍不止,里面绝对能蓄很多水。
接着又花了两天时间,从新水池里重新拉管,只不过并没有拉到各家各户的家中。
只是拉过去跟原来的主管连通,省了不少事情。
新水池沉淀过滤了几天以后,就已经启用了。
这时候大家发现,新水池里的水比原来山里引进来的水要好喝,都快赶上村里那口老井了。
也趁着这个机会,张建文顺便让大家把老井也修缮了一番,这样也能保证老井的完好。
如果以后再发生干旱,寻找不到其他新的水源,那么老井就是村里最后的希望。
时间很快,一晃眼便到了七月份的尾巴,狮子座的头。
二十五号这一天,不管是张安二叔一家,还是张安三叔一家,全都在张安家里挤着。
包括平时云淡风轻的两位老爷子,这会儿也都在场。
因为今天是个非常重要的日子,今年高考的成绩可以查分了。
这年头电脑还没有开始普及,高考查分要么去学校里,要么通过电话查询。
从早上开始,张建军就带着张斌过来一直等着。
到了十点钟以后,张斌就抱着电话开始拨通查询分数的号码。
平时干什么都不慌不忙的张斌,结果现在每播一个数字,他的手都要颤抖一下。
张斌按了好几次,就算接通以后,在输入准考证号的时候还是会出错。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越淡定的人,到了关键时刻就越紧张,张斌此刻估计就是这样,就算是高考的时候,张安都没见他这样。
“哥,要不你帮我查吧。”
他干脆把准考证递给张安,让张安来帮忙
“还是你自己来吧,你不想有一个完整的高中生涯吗?你想想你努力学习了三年,高考又沉淀了三天,那么辛苦的日子都熬出头了,就只剩下最后查分这件事,我要是替你做了,你这三年的努力不就不完美了吗?所以你还是自己查吧,好好的体验一下,这种感觉你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张安摇了摇头,并没有答应他。
查分的时候,就跟古代娶媳妇一样,不到最后一刻,你都没法猜到自己的新娘长什么样子。
努力了三年,为的不就是这一刻嘛。
所以还是要自己亲自动手,这样才能刻骨铭心。
张安自己当年没有经历过这种感觉,因为那会儿家里没有电话,他是去学校里查的分数。
“加油,之前不都已经估过分了吗,肯定大差不离的,给自己点信心。”
张安看着自己这个老弟,头上都紧张的开始冒汗了,只得给他打打气。
不只是他,现在他身后的几个长辈,包括两个老爷子在内,一个个的大气都不敢出,那样子完全不比张斌这个当事人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