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齐云泳二人情同手足,寒霜子深知自己在指点修行之道上颇有心得,然而,在安抚人心方面,他确实感到力不从心。沉默了片刻,他嘴角勉强扯出一丝苦笑,缓缓道。
“那日缭绕峰之事,局势错综复杂,你岭南荔师姐伤势严重。我若鲁莽追击,恐怕会引来更大的危险,届时,缭绕峰便会陷入更大的危机……”
卓云泳听到这,背在身后的手不由地颤抖了一下,内心忍不住泛起了嘀咕:“那位岭南荔师姐在师兄心里的分量还真是重。要是换做别人,恐怕早就不管不顾地冲出去了吧?”
“师兄,那疯老头真就那么厉害?连几位师叔伯合力都拦不住?”卓云泳没跟边无我近身交手过,对他自然有些好奇。
何况进了紫霄峰以后,卓云泳去过的最远的地方也不过是在临安城外百里的范围。平日里每日打交道的对象,来来回回也就是须臾内峰的这些师兄弟师叔师伯而已。
一年之中,须臾内峰的弟子会有两到三次比试修为的机会,像金禅海寒霜子以及雷鸣灭早早就是嫡传弟子的,自然不会掺和到他们这些小辈的较量中来。
剩下几个非嫡传弟子,打来打去都在伯仲之间。况且他们几人往日无冤今日无仇的,谁又会在比试的时候下死手呢?
当然,“伯仲之间”的几个人不包括莫道可。之前不包括,现在也不包括。
现在的莫道可得了晋冥河的真传后,修为已经远远甩开了他们五人一个身位。如果有晋冥河全力助阵,恐怕连须臾内峰中排第三的雷鸣灭也不是他的对手。
“云泳,你歇息去吧,这里交给我就好。”
寒霜子这一句“云泳”叫的有些亲近,完全没有以前的居高临下之感。卓云泳愣了一瞬,犹豫了片刻,最终无奈地耸耸肩听命离去。
经历过一晚上的躁动,须臾内峰终于迎来了短暂的清净。远眺过去满目绿色。此刻的言府,却有着完全不一样的光景。
言瑾快不行了的消息刚传到莫府,莫道可猛地站起身来,内心大惊道:“不可能,绝不可能!自己选择了一种最温顺的蛊虫毒,哪怕是提前毒发,那也不至于威胁到言瑾的性命。看这通传女子的神情,若不是出了大事断然不会如此焦急。”
莫道可来不及细想,迅速取出了些晋冥河留给他解蛊的丹药仙草,随后如狂风骤雨般冲出了府邸,直奔言府而去。
言慎行焦急地等在府门口,一见莫道可的身影,便急忙迎了上来。
“道可,你可来了!瑾儿她……她此刻状况极差,整个临安的名医都找不出她的病症所在,老夫……老夫实在是束手无策了。”
莫道可紧抿着唇没有说话,只是加快了脚下的步伐,直奔言瑾的房间而去。
此时此刻,言瑾的房间外围满了人,看他们的模样与装扮,靠内侧一些的大多是言府的下人,靠外侧院子正在窃窃私语的基本是临安城里有头有脸的医师。
言慎行一只手推搡开围观着的人群,另一只手拖着莫道可直接冲向言瑾房中。
莫道可被这一连串的动作弄得有些茫然,但他很快便恢复了冷静。他迅速扶起躺在床上的言瑾,只见她的脸色铁青,浑身冰冷如霜。莫道可的心猛地一沉,他暗道不妙。这症状,他再熟悉不过,这分明是蛊虫在体内躁动的迹象。
如果是修灵者,体内蛊虫发狂还能靠灵力暂时压制住,但言瑾一介凡人体内毫无灵力聚集,面对不受控制的蛊虫恐怕只剩下等死这一条路了!
空气中弥漫着死一般的沉寂,莫道可微微掀起言瑾衣服的下摆,发现在她的丹田处竟有一处被灵力所伤的痕迹,被击中的部位连皮肤都变成了黑青色,十分骇人!
外面的医师即使医术再高超,望着言家大小姐这伤口跟症状,他们也不敢贸然动手。
莫道可内心大惊,难不成那个突袭紫霄峰的老疯子,下山后直奔言府而来?可言师妹与修灵院牵扯甚少,与须臾内峰更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怎么会牵扯到这件事上来?
莫道可用灵力探了一下言瑾的脉搏,发现自己种入她体内的蛊虫,正在言瑾的五脏六腑内穿梭蠕动,显然是受了那一掌的影响,被惊吓到了!
这一瞬间,莫道可人呆滞了,晋冥河的蛊虫蛊毒玄妙无比,自己这两月只学了个皮毛,下毒容易解蛊难,尤其是在这种特殊情况下,该如何解蛊?
面对气息越来越微弱的言瑾师妹,莫道可来不及再想下去,即刻便开始了化蛊之术。
晋冥河往日的警告与教诲就在耳边,莫道可口中不停地默念幽冥峰特有的解蛊技巧与法门。哪怕他知道言瑾师妹这次可能是九死一生,他也要尽全力去救她!
莫道可抱起气若游丝的言瑾,朝言慎行急切道:“赶快去我府上找我爹讨要那株七星浮游草,言师妹此刻生命垂危,若再拖延,恐怕真的回天乏术了!”
听到七星浮游草的名字,言慎行先是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惊慌地问道:“那七星浮游草可是中原异荒百年难得一见的救命神药,凭借老夫一言就想借出来,只怕”
到了这种时候言慎行还在犹犹豫豫,莫道可再也顾不上礼仪尊崇,朝他怒吼道:“跟我爹说!他要是不给,就等着给我收尸便是!今日我莫道可哪怕是废了毕生精血,也一定要把言瑾师妹救活!”
望着决绝的莫道可,言慎行忽地有些泪目
言慎行走后,偌大的房间只剩下莫道可和奄奄一息的言瑾。他的手颤抖地抚过言瑾的肌肤,那份冰凉与脆弱让他心中涌起的,不再是过去的窃喜或欢愉,而是无尽的沉重与不解。
自从出关以来,莫道可的心头总是萦绕着一股莫名的狂躁,那种感觉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就像是就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操控着他的情绪,让他的行事作风变得古怪难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