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了
居然平了?
天干班众人先前狂傲不羁,满是挑衅的神情,在这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两边都是年轻气盛的年纪,经历了这么一场激烈的比拼,堂内几十名学生各个面红耳赤,轻微喘着粗气。
“平了!”
“我们没输……”
司南溪周围迸发出剧烈的欢呼声,压抑了一整堂课的情绪,在比分打平的瞬间全部爆发了出来。
“真没出息,都没赢还这么开心。”司南溪内心不免嘲笑了他们一番。
随后司南溪侧身看了眼言瑾跟宋酣,以及最后的邢副院长。
先前难过得快要哭出来的言瑾,现在神色已经恢复了正常。也不知是真要哭了还是眼睛里进了沙子,她时不时地轻拭着自己的眼角。
宋酣跟邢真那边脸色却是难看到了极点。司南溪的出现,意外打乱了二人的部署。
邢真本想借观摩课的机会,好好羞辱下言瑾,顺便坐实言慎行那个老东西任人唯亲的行径,将他在鉴灵院的势头打压下去。
如今诸葛院长离任在即,邢真垂涎鉴灵院头把交椅已经十年,这个机会他必须把握住!
谁敢拦他!
他要谁死!
言瑾班上的这点学生,半柱香之前,一个个都跟霜打的茄子似的。现在不知是谁在带头,众人竟高声齐呼了起来。
“加赛!”
“加赛!”
司南溪内心一惊,“好家伙,自己这点小师弟小师妹,逆风的时候一个比一个低迷,现在打起顺风团来,一个比一个声音大。”
“拿不拿答案,好像结果都差不多嘛。”司南溪也凑热闹小声哼哼了两句。
这句话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后排的一众夫子听到,此话一出,人群之中引起一阵不小的争议。
邢副院长脸部表情僵硬,始终优雅地保持着微笑,背地里,后槽牙已经咬的咯吱作响。巴不得现在就冲上去狠狠扇司南溪几个耳光。
坐在后排正中央的诸葛院长,望着吵闹的教学课堂,非但没有生气,反倒会心一笑。
他先是望了眼左侧的邢副院长,随后又轻拍了拍老言,随后哈哈大笑起来。
“好好好,好久没在院里看到这么有活力的娃娃了,年轻人争强好胜,互不相让是好事,这次观摩课安排得很好。”
诸葛院长开口,整个房间的人,将目光齐齐聚在了他身上。
见院长点了自己,邢真脸色一敛,刻在骨子里的恭维话术脱口而出,“院长过誉了,这都是邢某人的分内之事。”
“行了,鉴灵院不比修灵院,没必要事事分胜负,点到为止即可。两位夫子都辛苦了,时间也差不多了,各位写完评语,各自回吧。”
“是”
……
先前剑拔弩张的课堂,待众夫子离去后,也重归了平静。天干班的人走后,司南溪的这点小师弟小师妹,像迎接大英雄一般,将他围了起来。
“大师兄,没想到你这么博学多才。”先前死命拦着他不让他讲话的师弟满脸崇拜地看着司南溪。
“对啊,对啊,没有你,我们肯定要被他们羞辱死了。”另一个师妹也紧接着说道。
司南溪憨笑着摇了摇头,想起答应给小琉璃做烤鱼的事,同他们稍微客套了几句,便匆匆往鉴灵院外的高山潭赶去。想着趁天色还早,看能不能抓几条大点的鱼回去,这几日实在是辛苦小琉璃了。
石鼓楼的另一侧,邢真气冲冲地来到文渊阁书房,第一件事就是拍着桌子把宋酣骂了个狗血淋头。
就算是被当众指着鼻子斥责,宋酣嘴上也不敢还口,只能暗地里骂回去。
“那个人哪来的?什么身份?为什么去那臭丫头班上了?”
面对邢副院长的三连追问,宋酣赶忙解释道:“他入学测试分数极差,又不愿意出择班费,是邢副院长您亲自把他扔到地支班的。”
“你反倒怪起我来了?”
“学生不敢学生不敢。”
“我不管他是谁,不管什么身份,在鉴灵院!我不允许,也不可能有坏我好事的人存在!你想办法,找几个霸体院的人,好好教训下这个臭小子。我还不信了,在鉴灵院,居然还有人敢拆我的台。”
被气糊涂了的邢副院长,突然想起自己来这里的另一件正事,环顾了下四周,将宋酣拉到一旁,小声说道。
“流花街的治安费,你派几个人,待会跟着莫道可,收上来之后跟他五五分账。记住,态度只管强硬些。那条街上的人,向来吃硬不吃软。”
在异荒,有众多像临安这样的边远小城,他们不依附于大洲大国,也不在大家族大宗门的势力范围之内。
临安没有自己的官府,更没有驻城的防军,在这里,修行院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利。
想考取功名的,得来鉴灵院的书院求学。
想学武练体的,得来霸体院进修。
想修灵证道的,方圆几百里,更是仅此一家。
由鉴灵院、霸体院、修灵院组成的修行院,在临安城自然而然成了“皇权”一般的存在。治安归它管,大案归他管,税收也归它管。
总之一句话,修行院总院长打一个喷嚏,临安城所有的人都要抖三抖。
正是因为修行院在临安城独有地位,邢真才有机会狐假虎威到处收刮钱财。
临安城北,尘嚣四起。十几名身着练武服的男子,策马从闹市横穿而过,直奔流花街而去。
一行人气势骇人,疾驰而过,在流花街当头的一家武馆将马勒停,为首一人当街大喝道。
“谢馆主,你好歹也是霸体院出来的,为何这么不懂规矩?”
被叫做谢馆主的那人,阴着眼睛,扫了一圈,抱拳回应道。
“此话怎讲?流花街近百商户,数千住户请我威远武馆镇守此街,负责擒拿宵小及无端闹事者。我拿钱办事,该上缴修行院的钱,我一分没少,坏的是哪门子规矩?”
先前当街大喝的那人叫樊刺,跟眼前这位武馆馆主本是霸体院的师兄弟,在校期间二人就颇有矛盾。只是后来修行期满,谢运林离院,开了这家小武馆。樊刺则留任,成为了霸体院的一名助教。
“谢师兄,别怪我这个做师弟的不讲情面,流花街所有商户,我早在两个月前就已经通知到位,整条街的治安维稳,由我霸体院同修灵院全面接管。你……”
樊刺顿了顿,冷笑一声,接着开口,“你说你还赖在这里,是不是不懂规矩?”
“好一个全面接管,好一个不懂规矩,按你这么说,整个天下,都是你修行院的,只要一句话,所有人都得给你们磕头交钱?”
谢运林之所以离开霸体院,开这间武馆,就是因为看不惯修行院的作风做派。他想让临安城所有人都能学上武功本领,尤其是那些家境贫寒的孩子。
威远武馆收徒只收贫穷之人,学武之余,他们帮着做些杂事役事,卖卖体力,就当作是抵学费了。
学成之后,有能力的,谢运林便送他们去各大家族当护卫,实力稍差一些的,自己就留着,维护这条街的秩序。哪家商铺有人闹事,哪户人家遭了贼,他们第一时间都会赶到。
作为回报,他们要的也不多,一个月,每家每户给几串帛比就可以了。
谢运林在临安城开武馆,招的都是些没钱的穷鬼,霸体院负责招生的夫子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忍了。如今威远武馆尽然把手伸到了治安费这块肥肉上来,这是修行院绝对不能容忍的。
修行院的规矩,临安城里所有核心区域的祖宅店铺,人多就按人头收费,地广就按面积收费。
对比之下,威远武馆的人不仅做事麻利,人还热心,关键是收的钱几乎只有修行院的二十分之一。这样一来,流花街越来越多的人不愿意上缴治安费给修行院。
流花街的治安费,是邢真花了巨大的代价,从霸体院石教头手上买回来的,如今他们说不交就不交了,这不是要了他的老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