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长月浑身战栗,是因为愤怒,更是因为她脑海中泛起的一种恐怖想法。
然而没有等她继续深想下去,房间里两道身影冲了出来。
是她两个兄长,老二公孙非,以及三哥公孙千里。
紧接着,公孙敬业推着轮椅,也来到院子里,轮椅上那个苍老到快要腐朽的老人,正用浑浊的眸子盯着公孙长月。
“长月,出什么事了?”
显然这些人刚刚听到了公孙长月的吼叫,这才纷纷出现在院落中。
开口的是公孙非。
公孙长月已经尽力控制表情,但铁青的脸色依旧出卖了她。
一生刚强的她,此刻竟然不敢抬头看向轮椅上的老人。
她自己也说不上为什么,明明知道陈瀚最后那句话是在刻意挑拨……
明明知道,这种话绝对不能相信……
但心底偏偏有个声音,不断重复着那两个字——借寿!
自己何尝不知晓借寿的意思,那可是抢夺亲生子女寿命的残忍邪术!
如果……
只是说如果……
自己公孙家那一代人的离奇死亡,真的和所谓的借寿有关……
公孙长月不敢想下去了。
当年她的亲生父亲,就死在她眼前,双目圆睁满是不甘……
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长生,就是一个笑话。
这样的家族,即便获得了长生,又有什么意义呢!?
公孙长月闭目仰头,久久不语。
其他人都在安静等待着,等她恢复情绪,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焦急。
终于,小辈的公孙敬业按捺不住,再度催促道:“小姑,到底出什么事了,您倒是说啊!”
“唉……”公孙长月长叹一声。
“我要,去金三角一趟!”
“你疯了!!”公孙非和公孙千里几乎异口同声。
轮椅上的老人,低垂的眼皮也是猛地抬起。
“难道,那两人,失败了?”
老人声音沙哑依旧,像是声带里布满了沙粒。
公孙长月避开视线,只是紧绷着双唇,点了点头。
“这怎么可能!?”
“沧月和藤原是我们公孙家最顶尖的死士,竟然连他们都对付不了陈瀚?”公孙非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那刚刚是谁打来的电话?”公孙敬业惊疑出声。
“陈瀚!”
“什么?他竟然主动打电话过来,那小子想怎么样?”
公孙长月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长月,不要冲动。”公孙千里的眉头紧锁,“他既然敢主动打电话过来,定然有所准备……”
“不要说了。”公孙长月深吸了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我必须亲自去一趟金三角,有些事,就算是死也要弄明白。”
“究竟是为什么!”公孙非见自己这个妹妹如此执拗,也是来了火气。
“是啊长月,我们是一家人,有什么事都要一起承担,就算沧月和藤原失败了,我们还有最后的底牌。”
一家人吗?
公孙长月心中苦笑。
公孙千里开口附和道,“甲贺正一当年欠了咱爷爷一条命,只要他出手,无论陈瀚有多厉害,必然会被擒获,你这个时候去冒险,太不值得的了。”
虽然两人苦口婆心,但是这些话,公孙长月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
“二哥,三哥,不要再劝了,我意已决。”
终于,轮椅上的老人缓缓地开口了。
他的声音虽然沙哑,但是充满了让人难以抗拒的威严。
“住口,你哪都不许去!”
听到老人发话,公孙非和公孙千里终于松了口气。
公孙长月则是深吸了一口气,她缓缓转头看向轮椅上的那道佝偻身影,目光有些复杂。
自己不能将压在心里的事说出来,也不能直接询问自己这个亲爷爷。
因为这件事无论是不是属实,一旦说出来,对于公孙家来说,无疑是一场巨大的地震。
但是,眼下总要给出一个解释……
“陈瀚他……他知道了我们的目的。”
公孙长月的声音有些颤抖,但语气坚定,“而且,他似乎还知道了一些我们不愿提及的秘密。”
院子里,除了公孙长月和轮椅上的公孙念祖,其他人全都面色动容,脸上挂着凝重和疑惑。
知道了自己公孙家不愿提及的秘密?
究竟是什么秘密,竟然能引得向来以冷静著称的公孙长月都失了分寸!
“小姑,什么秘密?”
公孙敬业心直口快,直接问出了口。
公孙长月没有再回答,甚至没有再去看公孙念祖一眼,默默转身离去,步伐坚定,不容置疑。
望着公孙长月离去的背影,公孙千里和公孙敬业欲言又止面面相觑,满是担忧。
公孙敬业也愣在了原地,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
轮椅上,老人本就松垮的眉心拧出了一个疙瘩,半垂着的眼皮下,闪着不明意味的精光。
公孙念祖突然之间,就猜到了公孙长月如此逆反的原因。
家族里所有的秘密,只有一个人知晓,那就是向来寡言少语的沧月。
自己年纪大了,这些年感觉越来越孤独。
每个人都需要倾诉,虽然身边都是晚辈家人,但是很多事情,却不能够告诉他们。
尤其是,那件事!
压在心里实在憋闷的时候,自己就会叫来沧月,痛痛快快倾诉一番。
因为其被自己施展过洗脑之术,永远不会背叛自己。
但是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认为最保险的事情,却出现了差池。
公孙长月嘴里的家族不愿提及的隐秘,除了那桩事,恐怕再无其他。
公孙念祖心中冷哼一声。
自己那四个不成器的子女,自己费尽心血培养他们,最后却没有一个能看上眼的。
一旦自己撒手人寰,公孙家定然败在他们手中。
与其这样,倒不如让自己多活三十年,培养出下一代人,说不定其中就有能够接起重担的人出现。
原本……自己最看好的,就是公孙长月这个孙女。
但是眼下看来,对方并不能完全和自己一条心……
公孙念祖眼神的最深处,闪过一丝淡漠和愤怒。
……
与此同时。
缅国,克钦北部丛林中。
陈瀚正静静地坐在副驾上,手中把玩着一个卫星电话,正是从沧月身上搜到的。
他嘴角划起弧度,“六哥,你知不知道有一种快乐,叫做挑拨离间。”
开车的光头老六怔了怔,“挑拨离间还能当成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