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进来的宁二与宁三,闻王爷有后,当即怔愣。
那妇人竟为王爷诞下子嗣?
他们有小主子了?
宁大与宁四对视一眼,拱手回禀:“回王爷,依属下所探之消息,确然如此。小公子这五年来皆随颜夫人相依为命,生活甚为拮据。”
代王眉头紧蹙,心疼难抑。
难怪今日颜氏见他之初,恨不能将其置之死地。
原来,她们历经诸多苦楚。
此般倒也说得通了。
代王立即下定了决心:“稍时持本王令牌去钱庄取二十万两银票,本王明早,要亲往见他们母子。”
“是,王爷。”宁大领命。
“还有,将县里最优的穿戴、用度、美食,尽皆购置一份,明日一同为她们母子送去。”
“是,王爷。”宁二应道。
用过晚膳,颜青钰与媛儿收拾碗筷,颜如玉躺在院中椅上,仰头望天,陷入沉思。
待会儿便要与儿子言及他亲爹的事情,倘若儿子欲选其亲爹,她扪心自问,当真甘愿放孩子离去?
收拾完厨房诸事的颜青钰,牵着媛儿之手至院中,便见躺于椅上之娘亲,眉宇间隐有愁绪。
颜如玉耳中闻得动静,微微一动,头侧一方,朝二人笑了笑:“你二人忙完了?”
颜青钰赶忙奔上前,忧声道:“娘亲,您有心事?”
媛儿亦觉大姨不快,上前趴于颜如玉大腿之上:“大姨,您不开心吗?”
颜如玉瞧着乖巧可人之媛儿,心中倍感温暖。轻轻抚着媛儿之发:“媛儿,大姨并无不开心,只是思及些许事宜罢了。”
媛儿水灵灵之眼眸眨了片刻,似在思索此言之真伪。
“真的吗?大姨。”
瞧这小家伙半信半疑,颜如玉心内直呼艰难。
家中两个小家伙皆非易被哄骗的人啊。
颜如玉赶忙转移话题,将媛儿一把搂入怀中起身。
“媛儿,你该就寝了。”
“对哦,媛儿困了。”媛儿之瞌睡说来即来。
颜如玉看向儿子:“儿子,你到娘屋内,娘哄媛儿睡下后,回来有事与你说。”
“好。”颜青钰踌躇片刻应道。
他觉娘亲定有大事相告。
自家中有银钱后,他从未见娘亲如此忧愁。
哄完媛儿归来的颜如玉,进门便见儿子在看书。
走近一瞧,书竟是倒着的。
颜如玉轻叹了口气,想来儿子心不静啊。
当即上前将书自他手中拖走合上置于桌上,随后一只手撑于桌沿,低头瞧着儿子念叨起来。
“夜间看书对眼睛不利,儿子,莫非你想小小年纪便拄杖而行?”
颜青钰抬眸望向娘亲,抿了抿唇:“娘,您不是有事要与儿子说吗,此刻可说了吗?”言罢,其身躯微微紧绷。
颜如玉即刻察觉他之状态,拉过一条凳子当即坐于他面前,笑眯眯地点了点儿子额头,逗弄道:“你紧张作甚?老娘尚未开口呢。”
颜青钰哀怨地摸了摸被娘亲点过之额头,催促道:“那娘亲快说。”
“平日里观你整日如小老头一般,以为你多能沉得住气呢,未曾想我儿子实则为急性子啊。”颜如玉继续逗趣。
“娘……。”见娘亲又不正经,颜青钰无奈。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今天是告知你一桩好事。”
“何事?”颜青钰紧绷之身微微放松。
“你爹寻来了,明日他会携银钱登门赔罪,你可愿一见?”
桌上烛火映于窗上之昏黄光晕微微摇曳,颜如玉就这般静静瞧着儿子面上每一丝神情变化。
“啊,您说的那个富贵后爹?”
颜如玉扶额:……
儿子这记性怎如此之好。
这后爹之事该翻篇了。
“儿子,非后爹,乃你亲爹。”
未几,颜青钰眼眶微红,眼眶中盈满泪水,唰地一下,泪沿脸颊滑落。
“所以,娘亲这是又想将儿子这拖油瓶再度抛弃吗?”
“呀,儿子,你这说的是何话,老娘方才未言将你丢弃啊,你从何处觉得老娘要将你这聪慧可爱又懂事之的儿子扔掉?老娘莫非有病?”说完,赶忙张开双臂,一把将儿子搂入怀中安抚。
怀中颜青钰似受刺激,反手抱住颜如玉脖颈,将头埋于她肩,身子哭得颤抖,边哭边质问。
“那您为何要儿子见他,是因他的身份吗?所以您这是想让儿子抉择是吗?”
颜如玉:……
糟糕,似被儿子看透啦。
“咳……,那个,儿子呀,他身份确然尊贵,你随他确实是好事,要身份有身份,要钱财有钱财,出行还有诸多随从,何其威风?你当真不要?”
颜青钰听闻,怒从中来,挣扎欲从颜如玉怀中而出。
“不要便是不要,您还说不抛弃我,您这是动了抛弃我的念头,您又骗我。”
颜如玉哈哈大笑起来:“不放,不放,只要你不抛弃我这没钱没身份之娘,我也发誓绝不抛弃你这儿子,如何?”
怀中颜青钰这才停止挣扎:“真的?”
“真的,真的,真的,重要之事说三遍,盖章,盖章,盖章。”颜如玉对着儿子之脸狠狠亲了三下。
颜青钰泪眼汪汪,半是挣扎,半是羞涩:“那我再信娘亲一次,若日后娘亲骗儿子,儿子发誓,再不理睬您了。”
颜如玉为儿子擦去滑落之泪,难得温柔起来:“那老娘便谢过儿子再给我一次机会了。”
颜青钰推了推颜如玉,颜如玉将他松开。
二人重新坐定。
“娘,儿子虽不想见他,但想知晓他为何要寻我们。”
而后,颜如玉便将如何怀有他,以及他爹以前并不知道他们母子的存在都说了。
听完所有事的颜青钰愣了愣。
随即嘴角扯出一丝讽意。
“所以,娘亲,非他不要我们,而是他根本不知我们的存在?”
他五岁有余,原来自己的爹竟不知有他此人。
可笑。
“恩,他属下言其失忆了,娘亲当初也因不知他是谁,故而无法寻他,对不住儿子,让你受了这么多的苦楚。”
颜青钰眼眶四周又开始泛红:“娘亲,儿子原谅您之前想卖儿子与媛儿的事了,还有,儿子想与娘亲说一声对不住。”
原来,娘亲才是最苦之人。
他与媛儿虽曾被卖,可娘亲才是那一直在苦痛中挣扎之人。
如此相较,他心中还有何不能释怀呢。
瞧得颜如玉心中揪紧。
“儿子,你怎成了小哭包啊,羞羞,男子汉大丈夫,明日我便告知你的同窗去。”
被坏了气氛之颜青钰:……
眼泪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