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遥臣自然答应。
魏洵就叫人进来,带他下去休息。
宫中有给臣子留宿的地方,谢遥臣以为小太监会带他去那里。
然而最终,他却被带到了承乾宫的偏殿。
承乾宫是魏洵寝宫,他人就住在主殿。
谢遥臣眉头微动,“这里是不是离陛下太近了点?”
小太监低下头,恭敬道:“这是陛下的意思。”
谢遥臣弯了下唇,没再追问。
他进屋收拾妥当,就淡定地躺上床,开始休息。
夜半时分,他忽然被吵醒。
仔细听,来来往往急促的脚步,似乎是魏洵那边出了什么事。
他立即起身,才穿上衣裳,忽然就有人来敲门,竟然是六德。
“小公子,陛下要见您。”
谢遥臣拉开门出去,没有丝毫犹豫,“走吧。”
疾步往那边走的同时,他还问道:“出什么事了?”
“陛下半夜吐了血。”
谢遥臣拧眉,“严重吗?”
“陛下的身体就这样。”六德叹气,“三天两头就有这么一遭。”
很快到了地方,谢遥臣进屋,看见魏洵端坐在床边,衣裳随意地披着,长发也散落下来。
旁边两个宫女利落地收拾着东西,从谢遥臣旁边走过时,谢遥臣看到她们端着盆,盆中是染血的手帕,以及已经变红的水。
谢遥臣一颗心都揪紧,他走进去,魏洵听到他脚步声,抬头朝他看来,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六德,你们都退下吧。”
六德有些忧心,但还是带着宫人都下去了,还关上了门。
谢遥臣在魏洵的注视中,朝他走过去,“陛下,我先为您把个脉。”
他伸出手去,却忽然被魏洵抓住。
“御医已经来过了,老毛病,不需要再看。叫你来,是另外有事。”
谢遥臣看看被用力抓住的手,又看看一直盯着他的魏洵。
“什么事?”
魏洵没放开他的手,借着他的力缓缓站了起来,低眸看着谢遥臣。
“谢卿可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谢遥臣没有躲避,他抬头,“陛下的意思?”
“金钱、爵位,乃至朕身下这龙椅,谢卿想要,朕都能给。”
他抬手,摸摸谢遥臣的脸,“不过最后一件的前提,是谢卿要有造福万民的本事。”
“……然后呢?我需要用什么来交换?”
“你。”魏洵看着他,“朕只要你。”
001:“……发生了什么?怎么突然就这么直接了?”
“不必忧心余生的自由,朕这副身体,大抵也撑不了多久了。”魏洵轻声说。
他原本,想看看就好,又或者徐徐图之。
但半夜醒来,那半盆的血水,却提醒他他已经时日无多。
谢遥臣看着他这样,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他摇了摇头,“我不想要金钱,也不想要爵位,对龙椅也没什么兴趣。”
魏洵的手,慢慢放了下去。
谢遥臣却接着说:“倒是对皇后之位,很有些兴趣。”
魏洵猝然抬眸。
谢遥臣笑望着他,“这个,陛下愿意给吗?”
“你……”
“我对陛下,一见倾心。”
谢遥臣靠近,抬头,主动在他苍白的唇上,轻轻一吻。
魏洵的呼吸有一瞬间的不稳,他抓住谢遥臣的手,“谢卿说的,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你可是皇帝,我要是骗你,岂不是犯了欺君之罪?”谢遥臣笑盈盈地说。
魏洵看着他眼睛,数息之后,他忽然低头,吻上谢遥臣的唇。
……
翌日一早,六德带人进门伺候。
一拉开床帐,就看见躺在他家陛下怀里睡得十分香甜的谢遥臣。
六德:“………………”
他是瞎了还是没睡醒?
魏洵倒是早已经醒了,他轻轻描摹着怀中人的眉眼,动作温柔又小心翼翼。
他动了一下,要起身。
谢遥臣被惊到,眼睛睁开一条缝。
魏洵摸摸他的脸,温声说:“朕是要去早朝,你继续睡吧。”
“……啊,行。”谢遥臣又闭上了眼睛,他的确是很困。
当然昨晚什么都没做,只是互诉了一番衷肠,只是半夜耽搁太久以至于他没睡好而已。
快要重新睡过去的时候,他又摸索着拉住魏洵,艰难撑起半个身,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说:“早点回来。”
然后又躺回被窝去了,还翻了个身以避开透进来的光。
总之在这龙床上睡得十分自在。
魏洵摸了摸被亲的那个地方,许久没回过神。
这对他而言是一种十分陌生的体验。
六德脑袋都有些不能思考,他感觉自己张嘴就要吐出一串“阿巴阿巴”。
“……陛下,该起身了。”
魏洵小心地下了床,又回头看了眼重新睡过去的谢遥臣,心脏处是一种从未体验过的胀满。
这一早上,六德带人伺候更衣的时候,动作是前所未有的小心翼翼,说话更是不敢大声,因为陛下说不能吵到还在睡觉的谢小公子。
今日早朝,魏洵状态很不错,但好心情在看到朝堂上的季子安的时候戛然而止。
发现上方的视线,季子安有些惴惴不安。
陛下是对他有什么不满吗?
但他最近做事兢兢业业,没出什么错。
想来想去,只觉得可能和昨晚进宫的谢遥臣有关。
很可能是谢遥臣做错了事连累了他!
早朝结束,季子安立即上前试探情况。
“陛下,微臣内人昨晚进了宫,不知……”
“他好得很,只是因为一些事,要暂留宫中,卿不必担心。”
御辇起步离开,季子安站在原地,还是有些不安。
感觉陛下今天的语气有些冷淡,看他的眼神也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魏洵回到寝宫,谢遥臣才刚起来,正在用膳。
魏洵到来,他没起身,只是回头,懒懒一笑,“你回来了?”
在陛下面前这么无礼,六德张嘴想要说话,魏洵却摆摆手,让他带人下去。
比起诚惶诚恐给他下跪,他还是喜欢谢遥臣这在他面前放肆的样子。
魏洵坐到谢遥臣身边。
谢遥臣将旁边的药碗端过来,“正好,药我已经让人煎好了,你趁热喝吧。”
魏洵喝了,然后说:“刚刚季子安问你了。”
他望着谢遥臣,“你们已经成亲三载,对他当真没有一点情意了?”
“没有。”谢遥臣不带犹豫地说,“我当初那是没见过世面,被他那一张脸给迷惑了。”
他托着腮,笑盈盈地转头看魏洵,“但是如今见着陛下,才知道人外有人,我当初那是什么眼光啊!”
魏洵一笑,抬手摸他的脸,“希望朕,会是你‘一见倾心’的最后一个人。”
谢遥臣顿时心虚。
唉,昨晚张口就来,都忘了原主对季子安也是“一见倾心”了!
正要说两句甜言蜜语,六德忽然来禀报:“陛下,定国公求见!”
身上衣裳都没穿整齐的谢遥臣转头,定国公,这不他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