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嫄。”长公主语气冰冷,“你并未在本宫的邀请名单内。”
贺嫄面色越发苍白,她母亲荣氏慌忙出来解释,“回长公主,是臣妇带小女过来的。”
长公主板着脸不说话,无形的威压释放,让人情不自禁想要跪伏下去。
贺嫄心里头恐慌、不甘、屈辱等情绪翻涌,让她呼吸不畅,双手紧握成拳。
“长公主,您帖子上明说,宾客可带待字闺中的女子出席,微臣母亲并未做错,不是吗?”
长公主:“是,本宫举行赏花宴,本就存着让未婚男女相看结成对的心思。可贺嫄,你自己说,你还未婚吗?若说你已婚嫁,你嫁的又是哪户人家?”
大家傻了眼。
贺老将军一品大员,他对这个肖似他的孙女,宝贝得很。
而贺嫄自己也是位有功勋在身的将军,可长公主却毫不客气的揭开了她的遮羞布,就差没有直接指着她的鼻子骂她与人无谋苟合不知羞耻,真是一点面子都没给她留!
到底因为什么,让她为宋暖意做到这个地步!
贺嫄面色几经变换,双手抱拳,行了个君臣礼,“长公主,这世上的诗词歌赋都在抒发男女情,可见爱情让人向往和尊崇。微臣与顾世子一起征战沙场,一起切磋武艺,一起骑马狩猎,微臣与他情不自禁的相爱。这种身心与灵魂的契合,寻常人不懂,被困于内宅的女子,更加不会理解。但微臣以为长公主心思玲珑剔透,会懂微臣,可终归还是微臣……想多了。长公主,为了顾郎,微臣不在意名声,不在意身份。”
她眼神坦荡清明,又拱了拱手,“微臣身子不适,先行告退!”
说着她转身就走,毫不留恋,带着几分洒脱。
“你的情爱,是建立在你家人、顾家、宋暖意、甚至你们孩子的痛苦之上。”长公主神色平静,“你不顾家族声誉,不顾他人死活,只贪图自己享受,不忠不孝,自私自利。皇兄只降你一级官阶,是看在你爷爷的面子上,若不然你一早便被贬为平民。不会种地不会经商,饭都吃不上,看你还拿什么去谈情说爱。”
她的语气平和,声音也不大,只是在陈述事实,却比指责更让人无法接受。
贺嫄脸色青白交错,荣氏捂着脸,羞臊得恨不得晕厥过去。
但贺嫄很快便调整了情绪,“长公主,臣问心无愧!”
“呵……”长公主都气笑了,看向荣氏,“将军夫人,你也认为,你女儿没错吗?”
荣氏心里苦,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结结巴巴的,“爹说塞外女子大多都如嫄儿这般洒脱肆意,让妾身不要用太多礼教束缚嫄儿,人生苦短,让她开心些……”
“她开心了,可你们要替她背负什么,你没想过吗?”长公主道,“别的不说,你们将军府的门风和小辈的婚事,会受她影响吧?她一介外室,去到哪儿都被人不齿和嘲笑,你们亦抬不起头。好,即便这些你们都委曲求全忍了,那她生的孩子怎么办呢?连庶子都不是,是不能参加科举、武举,永无出头之日的私生子!”
这一番话深得在座的主母、夫人的心。
“正经人谁去做妾室啊?”
“她那是私相授受,连妾室都算不上。”
“登堂入室抢男人,欺负原配,还振振有词说自己无愧于心,真是不要脸!”
所有人都在指责贺嫄。
一来是她的言行举止太过离经叛道,薄情寡义,只顾享乐,伤害他人而不知,没人能忍得住不踩她两脚;
二来长公主说的话她们都认同,便站在了她这边,也有讨好她的意思。
荣氏何时受过这样的奇耻大辱!
被所有人女眷针对,认识的不认识的,全都厌恶地看着自己母女。
方才还讽刺宋暖意是臭水坑里的老鼠,现在自己和女儿才是!
万夫所指!
荣氏羞耻到面容扭曲,如千枝针扎在心,身体不停发抖,眼白一翻,便晕倒了过去。
“娘!”贺嫄奔过去,双眼发红,像头野兽一样咆哮,“宋暖意,我不会放过你的!”
“神经,关宋暖意什么事啊。人家从头到尾都没吭声,这又记恨上了?”
“说起来这世子夫人真是个软包子,连句狠话都没有,谁都想踩她一脚。”
“宋暖意心地太善良,难怪长公主看不过眼,要替她出气。”
“对呀,那么美那么温柔的可人儿,顾青是不是眼瞎,选贺嫄个男人婆!”
宋暖意还是一言不发。
她不知道贺嫄那些古怪的想法是谁灌输的,但她知道,对方要完了。
她和顾家人逼死了原主,而今自己总算收回了点利息。
等她嫁到那个烂泥塘一样的顾家,才是绝望的开始!
她沉稳淡定的样子,越发衬得贺嫄不堪和狼狈。
贺嫄死死盯着她那张秾丽清纯的脸,又妒又恨,飞扑上去,要掐她的咽喉。
“放肆!竟敢在本宫这撒野!”长公主一脚踹向贺嫄的心窝。
她本就会武,这一脚犹如千斤重。
宋暖意忽地闪身而出,替贺嫄拦了一下。
贺嫄被踹中半边身,她和宋暖意都倒在了地上。
“暖意,你怎的这般傻!”长公主把宋暖意扶起,见她走路一瘸一拐的,恨铁不成钢,“她伤害你,你还护着她。”
宋暖意脸有些发白,“她怀有身孕,长公主您心善又信佛,若是误伤她了胎儿,一辈子都无法心安。”
长公主惊讶又感动,在那么紧急的状态下,都能为她做考虑,她心地真好。
“她未婚先孕,又瞒着所有人,被本宫踹死也是活该!”
这时有人惊呼,“贺嫄流血了。”
宋暖意想过去给贺嫄把脉,长公主拉住她,“别去,万一她有个好歹,指定赖上你。”
长公主吩咐侍女,“春梅,你们几个抬荣氏母女走,请太医救治,莫要让她扫了我们的雅兴。”
“喏。”
春梅上前,把香水交给长公主,再退下和另外一个侍女,分别抱起荣氏和贺嫄离开。
轻轻松松的,不费什么力气,可见也是有武力的。
“这便是你说的香水?”长公主打开瓶塞,有淡淡香味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