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暖意被那些逃跑的人推搡,几乎要栽倒,冯更年情急之下拉了她一把,她站立不稳,撞入他怀里。
鼻子被撞得酸疼,男子清冽的气息席卷。
她呆了一瞬,直到感受到那冰冷刺骨的注视,抬眸,对上魏临渊那如冰刃一样的眸光,顿时浑身的血液都似被冻僵,动弹不得。
魏临渊剑眉微挑,漫不经心,“连些寻常百姓都制不住,冯掌柜的人,身手有些平庸啊。本座最近倒是调教了几个,不如赠予冯掌柜?”
这是怪他没护住人?
冯更年心头一凛,弯腰拱手,“让国师笑话了,冯某回去定让他们加紧训练。”
魏临渊不置可否,徐徐看向宋暖意,眸光复杂,低沉磁性的嗓音仿佛夹杂着寒冰,“还舍不得过来么?”
这话说的……
宋暖意抿了抿唇,提着裙摆,小碎步跑向他。
冯更年眼色微闪,冲他拱了拱手,转身退去。
宋暖意到了魏临渊跟前,感觉他身上的气息更吓人了些。
他身材高大,衬得她小小一只,只到他胸口的位置。
他们之间隔得那样近,能闻到彼此身上的气味。
宋暖意想到自己一身的秽物,不自在地往旁边挪了挪身子。
魏临渊却因她这个疏离的动作,面色更加阴沉了几分。
他低头,小小的人儿,鼻头粉红,卷翘纤长的睫毛震颤,乌黑柔密的长发被扯散,雪白的斗篷上沾了些污秽,整个人狼狈、脆弱,又透着些许委屈。
他紧抿薄唇,负在身后的手指蜷了蜷,克制住将她揽入怀中的冲动。
俩人迟迟不说话,气氛尴尬地凝固住。
对面医馆的白安宁手指甲狠狠掐入手掌心,心头妒火熊熊。
临渊哥哥待宋氏果然与寻常女子不同!
可这宋氏不过是个自荐枕席的贱皮子,临渊哥哥为何就对她上了心!
她心痛难言,但还得冷静下来善后,“怀翠,那些人的嘴巴可严实?”
怀翠小声道,“都是些无家可归的难民,奴婢让人给了点钱,再抓了他们的孩子关起来,他们不敢多说的。即便他们扛不住酷刑招供,也牵扯不到奴婢头上来。”
她全身上下裹得只露出一双眼睛,再花钱请乞丐去办的。
方才一安排好,她就把乞丐杀了,死无对证,就不信纠察司的人查得出。
“办的好。”白安宁心定了些,起身往外走。
而这时,宋暖意也斟酌着开口,“我约冯掌柜在此……”
魏临渊眼眸眯了眯,冷冷讥嘲,“私会?”
宋暖意气恼,“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她微嘟的唇,粉粉嫩嫩,诱人一亲方泽。
魏临渊喉间发紧,不着边痕地移开了视线。
宋暖意正要说什么,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嘈杂声,伴随着惊叫,“快抓住那个小贼,他偷了我的荷包!”
宋暖意下意识想回头,身体却被一股大力重重地撞了下,一个半大的孩子从她身边一瘸一拐跑了过去。
她被撞得踉跄跌倒,手腕被一只大手抓住,人也扑倒在魏临渊宽阔的怀里。
他的一缕长发垂落,带着他独特的冷冽松香,拂过她的侧脸,有些痒。
宋暖意眨了眨眼睛。
此情此景似曾相识啊,就在方才,冯更年也是拉了她一把,她撞入他怀中……
魏临渊或许也想到了,带着几分关切的眼神瞬间变得冷漠无情,有些粗鲁地将她推开。
特么的狗男人!
宋暖意差点跌了个狗扑屎,她站稳脚跟,手往腰间一探,荷包不见了!
她往前看到那孩子的背影,“小贼,别跑。”
她抬脚便要追。
然而,一道娇小的身影朝她跑来,抓住她的手,语带哀求,“世子夫人,那孩子是冲撞了你,可你已无碍,你饶他一命,可好?”
白安宁!特么的死白莲花!
宋暖意眼睁睁看着人跑远了,不禁火冒三丈,“你没听见有人喊他是贼么?我荷包也被他偷了。”
她甩开白安宁的手,可对方却“啊”地一声,重重地跌坐了下去。
“小姐!”怀翠奔到跟前,慌乱地想扶白安宁,“你有没有事儿?”
白安宁试着站起,却没成功。
宋暖意嘴角抽了抽,她甩那一下压根儿没用力,这白莲花为了陷害她对自己够狠啊,也不怕摔断了尾椎骨。
魏临渊将白安宁拉起,冷冷看着宋暖意,“道歉。”
“不是,她这么拙劣的演技,你看不出来?”宋暖意翻了个大白眼,见明玥快要抓住了那小偷,她也想过去,才刚抬脚,怀翠便一把抱着她的大腿,“世子夫人,那孩子够可怜了,求求你放了他吧。”
这个男童正是方才那黑壮妇人的儿子,他如何逃出来的不得而知,总之他不能让宋暖意或者纠察司的人抓到!
宋暖意气急,想要将怀翠一脚踹飞,耳边传来白安宁的尖叫,“小心!”
紧接着,她眼前白影一闪,白安宁从她身边跑了过去。
只见前方一匹马快速奔来,没有丝毫停顿,明玥与知秋已吓得往回跑,唯有白安宁不顾一切地冲上去。
也不知她哪里来的力量,竟跑得飞快,眨眼便冲到孩子身后,把他紧紧搂住。
宋暖意惊呆了,“卧槽!”
她爆了句粗,也往那边跑,“放开他!”
枣红马也奔到了跟前,眼看那俩人就要命丧于马蹄之下,魏临渊飞跃而至,一脚踹向马的腿部。
他这一脚似有千斤重,生生将整匹马踹得转了方向。
宋暖意瞳孔骤缩,好惊人的伟力!
眼看那马又往人群冲,她疾步跟上,撒出一把绣花针,刺中马身上几大穴位。
枣红马忽地停下,前肢立起,嘶鸣惨叫一声,便轰然倒地,口鼻流血,气绝身亡。
这一切的发生得极快,路人都看呆了,现场死寂。
魏临渊看向宋暖意的眼里多了一丝惊艳与诧异,但转瞬间,又恢复平静。
他上前扶起白安宁,“有没有伤着?”
白安宁缓缓摇头。
她的帷帽掉了,露出一张清纯苍白的小脸,眼眸湿漉漉的。
娇小的身子微微颤抖,像只受惊的小兔,明明很害怕,却咬着下唇故作坚强,反倒引人怜惜。
“看你下回还敢不敢胡闹?”魏临渊的语气无奈中透着几分宠溺。
白安宁有些娇羞,又怯生生的,“当时情况危急,那孩子等着我救……”
“你那是救人?”宋暖意给气笑了,“那孩子明明自己能跑掉,你却死死抱着他不让他动,你是嫌他死得不够快,所以谋杀?”
大家一听回过味来,对啊,当时那孩子马上便穿过马路了,这女人抱住他作甚?
白安宁眼里快速闪过一丝心虚,脸红耳赤,“我着急救人,哪儿来得及想那么多,自己都不顾了呢!”
怀翠附和,“对啊,我们小姐舍己为人,很了不起的,你怎的反过来怪她?”
宋暖意懒得跟她俩多废话,视线落在那孩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