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晓回到住的地方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但是他一点睡意都没有,他不知道以后的人生会变得怎么样,在他身边的人越来越少,他已经尝尽了孤独的滋味,他现在都有些害怕独处,可是他似乎很难找到,能再与他“共情”的人。
突然他的电话响了,这么晚了,也不知道谁会找他,关晓拿起手机,发现竟然是张洁给他打来的。
“喂,小洁这么晚了,还没休息吗?”关晓问道。
“你赶紧下来,我在你家楼下,有要紧事。”张洁的声音有些急促。
关晓不敢耽搁,匆匆下楼。
关晓一出电梯门就看见了张洁,张洁示意他找个合适的地方聊天,关晓下意识的说道:“那个,我家不行吗?”
张洁有些错愕,她可从来没这么晚在别的男生家里呆过,况且还是孤男寡女,这是她潜意识里的“自我保护”,张洁盯着关晓看了一会,关晓直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张洁忽然“噗嗤”一笑,说道:“你不会对我做什么吧?”
关晓愣在原地,天可怜见,他可从来没有往那个方向去想,他一直都只把张洁当成好朋友一样看待,如果非要把关系弄得“密切”一些,那也只能算是“妹妹”。
“你想什么呢?你哥可是刑侦支队的副大队长,我就算有想法,也会被你的背景给震慑住。”关晓尴尬的解释道。
“算你识相,走吧!”张洁招呼关晓,自己先走进了电梯。
关晓住八楼,他虽然一个人住,但他租的是两室一厅的房子,一个房间用作卧室,另一个房间用作书房,关晓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在书房呆的时间,比在卧室呆的时间还长,要么就是在看书,要么就是在变相的加班工作。
关晓开门招呼张洁在沙发上坐下,张洁的脸色有些泛红,显然是之前在《暮光之城》和楚曦月喝了不少酒。关晓给她倒了一杯水。张洁端起水杯,就喝了大半杯下去,看来是真渴了。
“你家有点凌乱啊?”张洁漫不经心的说道。
关晓笑了笑,“我猜你的房间也不比我这整齐到哪里去?”
张洁脸上表情一滞,“怎么?你还去过我家,进过我房间?”
“没有啊,我就是猜的。”关晓回道。
关晓见张洁不说话,再加上她脸上的表情变化,显然是猜中了,开口解释道,“主要是我们都是同个专业毕业的,这个专业的学生,十个有九个半都是这种作风,女生也不例外,房间会乱,是宇宙的规律使然,是“熵增”原理,而我们都是循规蹈矩的人。”
张洁被关晓的解释逗乐了,“不愧是学理工科的,连懒,都可以说得这么清新脱俗。”
张洁今天出门的时候,可是化了美美的妆,还戴了美瞳,浅笑嫣然间,眼波流转,像是有电光闪过,容易让人沉醉、迷离!关晓匆匆一瞥,赶紧转过头去,不敢再看。
“对了,你不是说找我有要紧的事吗?到底是什么事啊?”关晓转移话题。
张洁收敛情绪,表情变得有些严肃,开口道:“我哥让我来告诉你,有人托了关系,上面有人来局里问是不是有在调查车祸的事情?”
“那他们怎么说的?”关晓的脸上掠过一丝焦急。
“还能怎么说,肯定是如实说。”张洁回道。
“那刘宇辉他们不是会加紧防范,我们很难再获取指控他们的证据了。”关晓的语气当中,透着担忧。
张洁看了看关晓的神色变化,轻笑道:“没你想的那么严重,我哥说,正是因为他们如实告知了上面,上面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毕竟这大概率是一起大案、要案!没有人敢轻易把消息泄露出去,因为谁也担不起那个责,上面问了,反而更有利于工作的展开。”
关晓瞬间呼出一口气,张洁见状,继续说道,“但我哥也说了,还是要抓紧时间,毕竟谁也不能保证是不是已经打草惊蛇了!对了,我哥还让我告诉你,他们查到了在车祸发生后的两个小时,小货车司机赵齐明工行的账户上,有人汇入了50万人民币,查到汇入方的姓名叫王娇娇,她是谢富贵的老婆。”
关晓有些紧绷的神经,又放松了一些,这算是又多了一条重要的证据。当然最关键的证据还得靠他跟谢昌两个人,关晓决定明天就去找谢昌见一面。
张洁打了个哈欠,似乎是有些困了,直接躺在了关晓的沙发上,喃喃道:“我困了,在你这边睡一会。”
关晓见状,原本稍微放松的心情,瞬间又变得焦躁起来,他可不敢留宿张洁,他走到张洁旁边,故意大声的催促道:“喂,大姐!你别在这睡啊?你哥要是知道了,估计会追我八条街的!”
张洁原本困得已经合上眼睛了,瞬间就被关晓的声音给吵得清醒了一大半!
一股“无名火”从她的心底升起,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报复”方式,只见张洁瞬间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双手搂住关晓的脖子,用力的在他的嘴唇上,狠狠的亲了一下……
空气在这一刻似乎凝结住了,关晓的脑海一片空白,张洁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行为的不妥,但她一向都是“得理”不饶人!
“你就等着我哥追你八条街吧!竟然敢调戏他妹妹!”说完,她马上松开关晓的脖子,一溜烟的往门外跑去,直把关晓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动弹。
张洁慌里慌张的走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样做,她赶紧甩了甩头,让自己保持清醒。
第二天,关晓就约谢昌秘密的见了一面。
可能很多人,都会以为这种关系的两个人见面,不说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那也一定是互相不给对方好脸色!但偏偏这两个人见面的时候,就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互相寒暄,反而没有了从前的那些勾心斗角,关晓与谢昌商定了一些细节,就匆匆离开了。
隔天谢昌就约了刘宇辉在世纪天成的《水云轩》茶馆见了一面。《水云轩》也是刘宇辉的产业之一,在《水云轩》的《流年》包厢,此时正坐着刘宇辉、谢富贵,还有谢昌三个人,就连专门服务的“茶艺师”也被刘宇辉叫走了。
“老谢,我都约了你无数次了,你总算肯出来见我了,当年的事,真的不能怪我,是公安太狡猾了,不然我怎么可能把你供出来。”刘宇辉对当年自己把谢昌供出来,害得对方也坐了两年多的牢,并且还让对方终生都不能再做律师,他内心着实愧疚!毕竟谢昌一直以来都在尽心尽力的帮他处理各种事情,很多“重大决策”,他都要认真听取谢昌的意见,在刘宇辉心中,谢昌就如同军师一样的存在,总能一两句话,就点醒他!所以一直以来他都非常倚重谢昌,刘宇辉出狱以后,他第一时间就跟朋友打听谢昌的消息,多次想要约谢昌见面,但都被对方拒绝。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现在再怎么纠结也无济于事,都已成了既定事实,眼下还是得好好生活。”谢昌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像是在跟自己的过去道别,但实则是在与刘宇辉冰释前嫌。
刘宇辉哈哈一笑,“老谢,我就知道你是个明白人,没关系的,律师咱不做了,咱一门心思赚大钱就行,以后有钱了,咱直接开一家律所,你和我都是幕后的出资人。”
谢昌笑了笑,看起来很牵强,“只是有些不甘心,一辈子就这么毁了!”
“都怪那个关晓,那个狗东西!当初要不是他举报我们两个,我们也不至于去坐牢。”刘宇辉恨恨的说道。
“听说前段时间,关晓发生车祸了,但是人却没什么事,真是福大命大,不过跟他一起的那个女孩,就可惜了,说来也巧,那女孩叫沈静微,是我弟弟谢桂之前的女朋友。有件事情,你可能不知道,当年我们在ktv喝酒的时候,关晓借机进来闹事,现场有一个人把全过程都录下来了,你还记得当时关晓走后,你都说了什么吗?他们把这份录音提交给了法官,虽然最后没被作为定案的证据采纳,但客观上却帮助了法官更好的判断了其它在案证据的真实性,以及证明力大小!所以当时,你上诉以后直接就被驳回维持原判,跟这份录音也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而这份录音正是沈静微现场录制的。”谢昌娓娓道来,看不出他情绪里的变化。
“那可真是天道有轮回,苍天饶过谁!只可惜让关晓那个狗东西,逃过一劫,我在监狱呆的每一天,都会默念关晓的名字,我恨不得咒死他!”刘宇辉的表情有些狰狞,称得上是咬牙切齿。
谢昌偷偷的观察着刘宇辉表情上的变化,似乎并没有发现什么破绽,“谁说不是呢!我在监狱那会,也是每天都要咒骂关晓几遍,也曾想着出去以后,要怎么报复他,可是真正出狱以后,反而没了报复的心思,毕竟现在是法治社会,如果真的拿他怎么样了,我又还得去坐牢,得不偿失,只能心里暗恨他,却什么也做不了!”谢昌的话里充斥着满满的不甘心,连带着脸色也变得阴沉,也算得上是“真情流露”了。
刘宇辉看着谢昌表情上的变化,忽然神秘一笑,“富贵,你去门口盯着,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打扰我们。”
谢富贵应声走到了门外,把门关好,像个保镖一样站在门口,谢富贵是刘宇辉生意上的左膀右臂,刘宇辉所有决定的事情,都由谢富贵鞍前马后的去实施,当年关晓跟谢富贵也很熟,但是两个人的志趣完全不在一个面上,所以他们也仅限于“熟”这个层次,关晓更多的还是跟刘宇辉直接往来。
“老谢,不瞒你说,我对关晓的执念都快变成病魔了,我不报复一下他,我估计我这后半辈子,都不得安宁!”说到这,刘宇辉突然停顿了一下,然后压低声音继续说道,“其实关晓的那起车祸就是我找人设计的,为的就是报复关晓,只可惜没能弄死他!我现在还在计划着要怎么继续实施报复,不过我听说公安那边似乎已经有人怀疑这起车祸的真实起因了。我现在不敢乱动,不过现在有你这个军师在,我瞬间心里就有底了。”
虽然谢昌心里早有预料,但是亲耳听到是刘宇辉自己在幕后主导这一切,他的内心还是惊起了惊涛骇浪!
其实谢昌有为自己做过打算,如果刘宇辉不是幕后的主使,他会选择跟刘宇辉合作,甚至反过来利用关晓,背刺他!可现在情况完全不一样,这可是涉嫌“故意杀人罪”,是要掉脑袋的事情,哪怕是从犯也会受到极其严重的处罚,谢昌不得不跟关晓统一立场,因为现在也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刘宇辉。
“其实我们没必要把事情弄得那么复杂,报复关晓,还是简单粗暴的来,但是我不建议把他弄死,这样子可能会对我们很麻烦,老刘,你我都不过是为了出这些年憋在心里的那口恶气,我觉得我们可以这样……”
谢昌跟刘宇辉商量着下一次报复关晓的计划。
两个小时后,谢昌准备告辞离去,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刘宇辉也没有继续挽留他。谢昌自顾自的往门外走去,看到依旧还站在门口的谢富贵,谢昌跟他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谢富贵转身进门的时候,不小心撞了一下谢昌,谢昌不以为意,笑了笑,继续离开。
待谢昌离开以后,谢富贵把门反锁上,然后转身走向刘宇辉,在他的右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台苹果手机,显然是谢昌的。
“查一下谢昌有没有偷偷录音,老子可不想在同一个地方栽两次!”刘宇辉说道。
谢富贵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密码破解器”,插在了谢昌的手机上,不一会,谢昌的手机就被解开了,谢富贵仔细的查看了一下谢昌的手机,确认了没有问题,开口说道:“谢昌的手机没有问题,通话记录里,也没有查到他跟关晓有过联络。老谢应该还是信得过的。”
“嗯!你现在追上去谢昌,把手机还给他,就说,刚刚手机落在茶桌上了。”刘宇辉交代谢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