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若是没有二叔引导他踏进白鹭殿堂,那么他现在或许还身处山乡之中,为了明日的生计而苦恼不已。
千不凡微笑着回应:“二叔,我可是您从山村里带出来的,如果没有您,我哪有今天的成就?我千不凡原本就没什么地位,只有那么一点点,二叔要是需要,随时拿去便是。”
千不凡原以为二叔会欣然应允,谁知二叔竟然摇了摇头表示拒绝。
眼前这位年近半百的男子,从他的手和脚可以看出,过去的生活并不轻松,他拉了拉身上的衣服,也许是因为夜晚的气温有些低,或者是他的身体已经不再像年轻时那样强健。
“不凡,我之所以能有今天的成就,就是因为我深谙一个道理,付出多少就能收获多少。我王老二当年引领你进入白鹭殿堂,这是我付出的;如今我借助你的名声和地位让别人惧怕我王老二,这是我得到的。如此一来,我们两人算是两清了。”
二叔身为千不凡的长辈,此时此刻的教诲,是千不凡从未体验过的。
家里的父母,终日辛勤劳作,无法传授给千不凡这些道理;殿堂中的苏起等人也尚未有机会向千不凡阐述这些道理。
千不凡聆听着二叔的话,内心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
二叔依然在讲述着:“不凡,我知道你现在已经步入了仙途,寿命远远超过我们这些普通人。作为你的长辈,我想请你帮个忙。”
说罢,二叔便欲起身向千不凡下跪,吓得千不凡赶紧站起来扶住二叔,无论如何也不让他跪下去。
“二叔!您这是干什么啊!快起来吧!二叔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我能办到,绝不说半个不字。”
二叔实在无奈,只得重新坐下,看着千不凡焦急的神情,语重心长地说道:“二叔只是希望你将来在我的子孙遇到危难之时,能够伸出援手,助他们脱离困境。”
千不凡拍着胸口保证:“二叔放心,别说一次,就算是十次百次,我也义不容辞。”
“不,不凡,一次就足够了。”
二叔叹息着,望向窗外,那里是他两个儿子休息的地方,“付出多少就能收获多少,我们这些平凡之人和你所处的世界差距实在太大了,能借用你的力量一次对我们而言就已足矣,我也不想我的后代像牛皮糖一样,总是粘着你,那样反而会给他们带来灾难。”
二叔作为一名行脚商人,始终相信一分耕耘一分收获,他内心深处并不期望千不凡过多的伸出援手帮自己的后代解决问题,毕竟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就算真有,估计也是灾祸降临前的预兆。千不凡审视二叔,只见他头上的头发已经开始花白,他沉思良久,
然后开口说道:“好吧,二叔,只要我还在下界,或者还是白鹭殿堂里,不管是你还是堂哥他们,都可以派人来找我。”
听到千不凡的回答,二叔终于露出了笑容。房间里的蜡烛熄灭了,二叔也离开了。千不凡独自坐在床上,脑海中不断回响着二叔刚才的话语,他能感觉到,二叔其实是想让他离家人远点,虽然没明说,但言辞间的意思就是如此。
这并非是因为讨厌,而是因为那句“仙凡有别”。
以前千不凡对这句话没什么感觉,但今天听了二叔的劝告,他明白了自己现在的生活跟普通人相比,差距有多大。第二天一大早,千不凡没有在二叔家多待,跟二叔道别之后就急急忙忙地离开了沁水聚集地。他在那里感到非常不舒服。
离开沁水聚集地后,千不凡召唤出天衢剑,飞行了几个小时,终于抵达了他家所在的那个小村庄。这个靠山而建的小村庄依然宁静祥和,千不凡操控着天衢剑,落在远处,这次他把身上的道袍换成了一套普通的衣服,然后回到了家中。
千不凡的归来在村子里并未引起太大的波澜,王母还在家里为千不凡的两个弟弟和一个姐姐缝制衣物,看到千不凡回来,她先是愣住了,以为是家里的老三回来了,但很快她就意识到眼前这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肯定不是自家的老三。
“是~是不凡回来了吗?”王母激动得声音都在颤抖。“妈妈,我回来了。”
千不凡并未表露太多情感,只是微笑着回应。王母走上前,看着比之前更加健壮的千不凡,忍不住流下眼泪,“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你爸爸和你哥哥正在地里干活,你姐姐和你妹妹正在外面打水,你等等,我去叫他们回来。”
说完,王母正要出门,却被千不凡拦住了。“妈妈,我回来的事暂时先别告诉村里人,我们就在家里等他们吧,我来的时候买了些肉,我们现在就做饭等他们回来吧。”
“好,都听你的,都听你的。”王母非常开心,自家的二儿子终于回家了,她并不太理解加入白鹭殿堂到底意味着什么,在她眼里,那应该算是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今天能够全家团圆,真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儿。
她也没注意到千不凡是从哪里弄来了这么多肉,只当是自己没看清楚,乐呵呵地拿着肉走进厨房,准备做一顿丰盛的晚餐。
沉浸在这个充满既熟悉又罕见的屋子中的千不凡,心中多种情感顿时浮现在心头。毫无疑问,如果是出自走神之途径世家,这次回家无疑将被认为是一次值得欣喜若狂的经历,然而遗憾的是,他仅仅是一个来自偏远山村的普通孩子。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了脚步声,千不凡走出房间查看,原来是大姐和四弟从井边挑水归来。千不凡在家中排行第二,上面有一个比他大一岁的姐姐,下面还有两个分别比他小两岁和四岁的弟弟,只是这两个弟弟年纪尚幼,无法像二叔那样带着他们去白鹭殿堂碰碰运气。
当大姐和四弟见到千不凡归来时,脸上都洋溢着喜悦。他们是从小一起玩耍成长起来的亲人,手足之情自然十分深厚。二人立刻围着千不凡问东问西,老四对千不凡能外出感到无比羡慕,因此他关心最多的便是外面的房屋是否高大,树木是否茂盛,以及女人是否美丽动人。相比之下,大姐的问题显得更为含蓄,多为询问千不凡生活得如何这样的问题。
面对两人抛过来的所有问题,千不凡总是面带微笑,一一给予回答。“外面的世界真的很大,聚集地市的城墙比我们村子尽头的那棵樟木还要高出一倍呢!”“聚集地市里有许多美丽的女子,她们的肌肤洁白如玉,无需劳作,身上总散发着迷人的香气。”“姐姐,我在外过得挺好的,外面的世界虽然精彩纷呈,但同时也充满了未知的风险,但我坚信我一定能够战胜这些困难。”
二人的问题源源不断,新奇古怪的问题层出不穷,千不凡在院子里与他们畅谈,不知不觉间,门口的王父牵着家里那头老黄牛回来了,紧随其后的还有家中的老三。当他们看到千不凡时,同样也是满脸欢喜,互相之间询问了许多问题,大部分问题与大姐和老四所提的大同小异,千不凡始终保持着耐心,一一解答。
没过多久,王母出来招呼大家用餐,由于千不凡带回了美味的肉类食物,这顿饭王家人吃得格外满足。饭后,千不凡为自己的姐姐和弟弟们进行了神之途径的测试,可惜结果显示他们并没有修炼的天赋。接着,便是与家人的闲聊时间,千不凡讲述了许多自己的见闻,家人也分享了各自的近况。例如,大姐已经有附近的人家看上她,还计划着再盖两栋房子给老三老四以后住,家里存了一些积蓄,等房子建好了看看能否再买一头黄牛。
这场对话简单而真实,千不凡并未过多提及关于走神之途径者的事情,因为他深知自己的家人对此可能并不理解。
那天晚上,千不凡仍然选择留在家里过夜,第二天早晨天刚亮,千不凡就起床了。他从储物袋里拿出了一堆晶币换成的金银财宝,然后交给父母,在他们目瞪口呆的眼神中,他告诉他们先拿去花,因为以后他可能要忙得团团转,可能没办法常回家看看。
离别的场景颇为感性,千不凡不得不硬起心肠,在姐姐和弟弟们还没睡醒前便悄悄地离开家。
他拿起天衢剑,望着脚下的小村庄,脸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原来所谓的仙凡有别,指的就是这个意思。那些掌权者总是说,走神之途径的道路漫长且艰辛,旁观者寥寥无几,独自前行的人却数不胜数,大概说的就是像我这样的人吧。”
修行者如同满天繁星,千不凡是其中的一颗。
最后,他再次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养育他长大的小村庄,将那幅美丽的画面深深地刻在脑海里,然后转身离去。
这一路走来,他并未遭遇任何危险,毕竟飞行只需要一天的时间,而且都在白鹭殿堂的势力范围之内,应该没人敢对身穿学院制服的千不凡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