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这边,因为清颜清醒了,身子也没有大碍,之后只要按照姬羽给的方子调理就好,她便留下了瑾楼的暗卫,匆匆出宫亲自安排人潜入西宁,救回小郡主。
上官泽下了朝便来到清颜这边,见她面色好了许多,才稍稍安心了。
见她视线落在身侧的儿子身上,走上前去,“放心吧,朕的人和瑾楼的人都在全力找梓晴。说起来,你早就知道是龙凤胎了么?早早地把名字都想好了?”
清颜摇摇头,“之前想了两个名字,只是没想到两个都用上了。”
“器宇轩昂,曼妙若晴?”上官泽笑了笑,逗了逗小家伙,谁知道那小家伙只是闭着眼睛嘟着嘴,理都不理他。
“凤栖于轩,龙跃以晴。”清颜搅拌起手中的莲子羹,这两个名字是她从前在宫里时就想好的,如今才觉得,不用出人头地,不用平步青云,平淡地过一生,也是一种幸福。
“我们当初,都太年轻了。”所以才会肆意地挥霍那份感情,以为自己是不同的,可以得到这世间最好的一切,却终究忘记了有舍才有得的道理。
如今的他们,就像两个熟识已久的老
友,坐在一起回忆从前,那份失去了许久的默契又重新地回到了他们的身边,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不曾想过,竟然还会出现这样的情景,两人心平气和地坐下来闲聊。
“颜儿,你那一日说朕同北晟的不同,后来朕一直都在回想你这句话,似乎有些明白了。”上官泽是不会认错的人,但是在清颜的问题上,他第一次认识到了自己的问题,只可惜有些错误是要用一生来忏悔的。
“皇上是一国之君,胸怀天下,自然和别人都不同。若是墨与皇上互换位置,他也会做出和你一样的决定。”清颜将冷掉的莲子羹放到床头,垂首说道,“所以我很庆幸,在你之后,又遇到了他。”
有些人,一生都难遇一次真爱,而她,却幸运地遇到了两次。
“所以,朕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吧?”上官泽早就知道她的答案,却还是不甘心地再问一遍,却见她淡笑的神色,无奈一叹,“朕大概是天下最窝囊的皇帝了,竟然连喜欢的女人都留不住。”
“才不是。上官泽,是全天下最英明的君主。”清颜摇摇头,说得十分认真。
除去当初的
是是非非,单单从一个皇帝的标准来看,上官泽真的做得很好,他永远将这座江山摆在第一位,其他的一切都可以为之牺牲,也许别人会觉得十分残酷,但是实际上,靖国需要的便是这样的皇帝。
“得了吧你,少给朕灌迷汤。”上官瞥她一眼,见她笑容真诚,也跟着浅笑,“朕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般真心的笑容了。”
因为坐的高,所以看不到别人的视线,而这般真诚的对话更是少有。
“是不是,真的会要离开京城?”上官泽皱着眉头,“其实不必如此,朕对北晟已经…”
“皇上,一个没有疑心和防备心的皇帝不会是个好皇帝,我和北晟都相信,没有我们,靖国会变得更好。”清颜认真地望着他的眼睛,见他微微皱眉,旋即说道,“而且,我们只是离开京城,并不是离开靖国,不论是我还是北晟,我们永远都是你的臣子,只要你需要我们,我们就会回来帮你。”
清颜的话说得真心诚意,没有半分客套虚伪。
“若是当初,朕没有那般狠心绝情,也许今日至少,在朕的身边还有一个愿意用真心对待朕的人
。”上官泽苦笑着摇头,他已经孤单太久了,久到他都已经忘记了信任的滋味了。
“泽,过去的都过去了,不论是我还是你,我们该看的是现在,是未来。”清颜朝他伸出了手,他连忙握住她的手,这是两年以来第一次她主动朝他伸出了手,她只是莞尔一笑,“不觉得庆幸么?发生了那么多事,我们依旧都在。”
上官泽知道,她说的我们并不单单是指他和清颜,还有澈,还有纳兰修,还有墨北晟,还有所有这一路走来风雨同舟的人,她是想告诉他,他从来就不是一个人孤军奋战。
即使到了现在,最了解他的人,依然是纳兰清颜。
“泽,纳兰清颜已经走出了你的生命,那么,就不要再想着她了。你的身边还有别人,染妃虽然是瑾楼的人,但是她对你的心一点都不比当初的我少,一个愿意为了你险些背叛瑾楼的人,也是值得你倾心以待的。”清颜偏头轻笑,“我知道,你在生气她的动机不纯,所以故意将她放置到风口浪尖,可是泽,那个女人爱的是你,她腹中的孩子也是你的,你若是试着了解她一点,你会发
现她其实和我一点都不像,她是染妃,不是颜妃。”
对清颜来说,上官泽的幸福也是她最关心的,只有他真正地放宽心怀,她才能放心地离开,若是他依旧被过去束缚,她又怎么能安心离去?
“好了,你就别担心朕了,好好顾着你的身子。”上官泽执起她的手,置在唇边,这是最后一次,放肆地亲吻她的手,“颜儿,朕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事就是放弃了你,所以朕注定要用一辈子的时间来记住这份刻骨铭心的感情。上官泽的心里,永远有纳兰清颜,但是如今的上官泽,更想看到的是纳兰清颜的幸福。”
如果可以陪她执手千年,便只想眷恋她的倾城一笑,她的容颜在他心中如莲花开落,残阳徽墨,细语微澜。
如果可以伴她一世偕老,纵然倾尽一切他都甘之如饴,只愿她能望见他脉脉的深情,展颜轻笑,此生不负。
欲相守,难相望,人各天涯愁断肠;爱易逝,恨亦长,灯火阑珊人彷徨。
褪尽满身伤痕,等待凤凰涅磐,愿此生,能和衣相绻。
然,谈笑间,一点从容,难掩破碎心,只叹伊人已去,余生茫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