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昏迷了三日的关系,清颜喝了粥又喝了药,了无睡意,等墨北晟沐浴回来之后,便靠着他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起来,墨北晟将她昏迷之后的事事无巨细地告诉了她。
“这样也好,不用早起上朝,每日陪着我睡睡懒觉,也挺好的。”清颜拿起落霞送来的酸梅,小口小口地吃起来。
不知是她睡了三日的缘故,还是那琳琅丸的关系,她的脸色微微红润,再也没有之前的苍白憔悴,精神也不错,墨北晟总算松了一口气。
“这酸梅…”墨北晟被她喂了一口,酸得他整张脸都皱了起来,“好酸…”
“哎,你知道了吧?女子怀孕多辛苦啊,要吃这么酸的酸梅。”清颜一副无奈的模样,说得一板一眼,煞有其事。
“不是都说酸儿辣女么,这一胎是儿子吧。”墨北晟望着她微微隆起的小腹,她十分清瘦,近四个月的身孕倒也只是微微隆起而已,一点都不像寻常的孕妇。
“北晟想要儿子?”清颜咂了咂嘴,冷哼一声,“果然是重男轻女。”
墨北晟点了点她的鼻尖,“我无所谓,儿子女儿我都喜欢,只要颜儿生的,
于我无差。”
“可是我想要儿子,想要一个像你的儿子。”清颜仰起头,笑得甜蜜,“我儿子将来一定比你英俊,把京城的姑娘都迷得晕头转向。不对,要把全天下的姑娘都迷死。”
“…”显然,墨北晟对于娇妻这份雄心装志表达了无奈,不过儿子若是像她,日后定然是个俊朗帅气的男子。
“那个…”神情微顿,欲言又止,清颜叹了一口气,终是没有再开口。
然而,环住她的男子却明白她像说什么,淡淡一笑,“你想问纳兰修的事?”
“我三哥…”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我带你回来的当天晚上,他便来过了,见你昏迷不醒,呆了一会儿便走了。你醒过来的消息我也派人去告诉他和澈了,他会来看你的。”怕她失落,他连忙回道。
她三哥没死,对她来说应该算是一件惊喜的事吧,只是不知道纳兰修的心里是怎么想的,这三日他没有再踏足墨府,不过据奕云所说,墨府外有纳兰卫盯着,他其实心里也是担心着清颜的吧。
“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她无奈地摇摇头,就算是到了现在,
她依然无法接受纳兰家覆灭的真相,她无法理解她爹牺牲整个纳兰家来保全江山的决心,这样的大忠大义,她不懂。
墨北晟静默地抱着她,他不善言辞,更不会安慰人,他只能用行动表达他的关怀。
“北晟,江山社稷真的那么重要么?重要到,即使牺牲整个家族的人命都在所不惜么?我真的不懂,我爹怎么会如此狠心。”在她的心里,她爹一直都是个顾家又有责任心的人,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于帝王而言,亲情是单薄的,因为他们是一国之君,先有国,再有家。可是她爹不是帝王,一介臣子也需要如帝王这般冷酷无情么?
“你爹,是靖国之福。”他沉稳地回答。
他从前就对纳兰大人十分尊敬,所以得知他的叛国罪之后异常愤怒,自己最敬仰的人变得面目全非,他变得异常苛刻,找到了无数证明他叛国的罪证,连定案论罪都十分严厉,不见丝毫留情。
“可是,却不是纳兰家的福气。”说到这里,她微微怔住,无力地闭上眼,“果然是妇人之仁呢。”
“颜儿,每个人的想法不同,生活方式也各不
相同,我们无法要求别人迁就我们,却也未必需要我们去迁就别人。”他极少理会旁人的眼光,我行我素,只做他认为应该做的事,绝不插手不该插手的事。
清颜点了点头,不再说话,闭起了眼睛。
“颜儿,瑾楼楼主真的是你?”他犹豫了一下,问了一个这几天一直盘旋在他脑海里的问题,为什么清颜竟然是瑾楼的楼主。
“瑾楼虽然是我创立的,但是平时其实都是姬羽和楚殇处理日常事务,我也基本上不回瑾楼,若非两年前出了事,怕是一辈子都不会被人知道的。”望着他眼底的惊讶,清颜扑哧一笑,“你现在知道,你娶了一个多厉害的女子了吧?以后要好生待我,我可是有强力的靠山的。”
“…”墨北晟微微一笑,她的靠山何止瑾楼。
她是纳兰清颜,身后有纳兰修这个侯爷和整个纳兰家族,她如今又是北国郡主,虽然不知道公瑾赐是怎么说服他父皇的,不过她的身份却是有玉牒国书为证的,再加上一个势力庞大的上官澈…墨北晟不由得有些头皮发麻,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感觉到他娶的这位王妃背
后有些什么。
“对了,澈没有受牵连吧?”相较于墨北晟,她其实更担心澈的处境,他毕竟是皇子,不像墨北晟,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异姓王爷,真的逼急了离开京城也是可以的,而澈的皇族身份,是他一辈子都无法抹去的身份。
“放心吧,皇上是个聪明人,通过这次的事,他也看明白了我们没有谋逆之心,再加上纳兰修在旁辅佐,他不会为难我们的。”墨北晟淡淡回答。
“那就好。”对于澈,她总是存有几分愧疚,这个男人将自己藏得太深,深得谁都无法窥探,但是越是如此,越是叫人担心。
“颜儿,你在为夫面前如此关心其他男人,就不怕为夫会吃醋么?”墨北晟冷哼一声,脸上露出了几分不悦,仿佛真的不高兴似的。
清颜却只是冷冷一哼,“行了吧你,少得了便宜还卖乖了。得了我,你还有什么好吃醋的。”
“…”何为彪悍的女子,如此是也。
房里不是传来欢声笑语,也让门外候着的落霞和雪融松了一口气,如今算是雨过天晴了,只是希望,这样的平静安宁能一直持续下去,不要再有任何变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