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颜房中,暧昧渐生。
墨北晟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只是等他回过神的时候,自己已经扣紧她的腰际,覆上了她的娇唇,肆意地探取她口中的香甜,她似有抵抗,却也在他的霸道中渐渐妥协,微闭双眸,轻轻喘息,任由他的任意妄为。
何谓干柴烈火,此时便是。
原本褪下外衣是为了给她的脖子上药,如今倒仿佛是另一种形式的邀请,起伏跳动的胸口,急促紧张的呼吸,两人靠得很近,几乎鼻尖相触,墨北晟的眼神深邃温柔,清颜竟像被迷惑了一般,沉沦在他的深情里,这样的柔情似水,让她不能自己地陷入其中,无法自拔。
“颜儿…”墨北晟呢喃轻唤,双手轻扯她的衣衫,意乱情迷间,怔怔地望着她胸口的胎记。
仿佛被人一头凉水浇过,清颜猛然惊醒,顺着他的目光望向自己的胸口,那里,是一朵几乎看不出桐花模样的胎记,深色的疤痕似是烙炭留下的印记,那是她唯一留下的疤痕,为了提醒她,不要动摇,不要沉沦,不要动心。
“这…这是…”墨北晟身在军营,自然看得出这个疤痕是如何造成的,只是他不懂,一个青楼女子的身上怎么会有被烙炭烧焦的伤痕,这种伤痕只有在地牢或是军营的俘虏牢中才会有。
绝美的脸上划过冷艳的浅笑
,玉葱般白皙修长的手指拂过胸口的疤痕,凹凸不平的桐花图案,泛着深浅不一的红色,极是狰狞。
清颜但笑不语,认真地看着胸口的伤疤,微微失神,她其实快要忘记自己的胸口还有这么一个难看的伤痕了,姬羽说过几次帮她除去这个疤痕,她却想留下它,提醒自己,曾经怎样痛过,提醒自己再也不要相信感情。
所有的甜言蜜语,海誓山盟,都会被现实逼得无路可退,她曾经不信,但是现在,她信了。
“这伤,疼么?”墨北晟的大掌,覆盖在了疤痕之上,眼底满是心疼,这个美丽的女子身上到底背负着什么,为什么她冷傲的笑容里永远有一抹悲凉,为什么她永远挺直了腰杆坚强地让人无力。
“不记得了。”仿佛是来自天边的声音,飘忽淡漠,事不关己。
不是她故意忘记,而是真的不记得了,当一个人心里的痛到达极致的时候,就会忘记身体上的痛,她亦是如此。
依稀记得,焦炭覆上胸口的瞬间,撕裂般的灼热,却让她有一种报复的快感,没错,她最恨的就是自己,恨自己的痴心,恨自己的自作多情,也恨自己的不甘心。
女子眼中的平静和恍惚,让墨北晟的心猛地抽痛起来,她的毫不在意让他心生怜惜,她心底的苦不会告诉任何人,只想独自
承担,他能感觉得到,她的软弱和强大,她的痛和恨,他愿意帮她承担,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最后,他只是叹了一口气,“以后不要让自己受伤了。”
平淡如水的话,竟让清颜微微一愣,旋即眼底闪过感动,这个冷峻的男人竟是懂她的,懂她的拒绝,懂她的骄傲,即使他有再多的怜爱也不会多说一句,只是比平时更温柔。
这样的他,让她不知所措。
这一路走来,清颜遇到过很多人,贪图她美色的,想要得到她的,软硬兼施,多番算计,即使是那些心怀疼惜的人给她的关怀和怜爱,始终是她厌恶的,因为她不需要,她只想自己强大起来,不愿意依靠任何人,也不想相信任何人,因为她的信任,早就被人粉碎了。
她从来都是个没有安全感的人,不愿意付出,不愿意交换,甚至连别人给予的友善她都不敢接受,立在自己的安全范围内,小心翼翼地望着周围的人,害怕别人的示好,因为那些可能会粉碎她的防备,也可能会击溃她仅存的信心。
而墨北晟却懂她的坚持,这个沉默冷酷的男人,总是能听懂她沉默的意思,从不关怀,即使真的担心,也不会过多地让她厌烦,他就像一棵苍柏,固执地挺立在她身旁,不多话,默默地守着,让她觉得安全。
这个男
人,本不必这样待她,他竭尽全力给她能给予的最好的一切,不像别人那样要求她的回报,甚至沉默地把这些当成理所当然的事,她知道他不是故作姿态,而是在这个男人的心里,恐怕早就把自己当成了他的责任。
有时候她很想问一问,只是因为当年的出手相救,就值得他如此相待吗?
“将军,可有所爱之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想知道,他和秦子虞之间的事,也许是担心自己动心,也许只是单纯地想知道他曾经的爱。
墨北晟认真地为她擦药,沉默到她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突然开口,“从前,爱过。”
依然是平稳淡定的语调,脸上也没有其他表情,连眼神都没有丝毫变化,像在叙说吃饭睡觉这样寻常的事一样。他这样隐忍内敛的男人,就算是真的深爱,应该也不会让人发现的吧,能得到他的爱,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呢。
要不是那天的酒后真言,她也不会想到,如此冷酷绝情的男人,也会有那样一段沉痛的恋情。
“是什么样的女子?”她望着他,眸子里流光溢彩,满是兴味。
“很普通的女子。”墨北晟顿了顿,补充道,“不如你漂亮。”
清颜挑眉,知道他说的是实话,虞妃她也认识,别说是从前的颜贵妃,即使是如今绾颜这副容
貌,虞妃也是无法比拟的。
可是,美貌并不是吸引男子唯一的手段,秦子虞必然是有着不同之处的,否则以上官泽喜新厌旧的个性,又怎会宠了她两年之久,这个女子的身上,一定有让人心动的地方。
“不是你的王妃吧?”清颜笑了笑,眸子里闪过戏谑。
“霓裳,也不容易。”墨北晟叹气,他其实觉得自己很对不起那几个女人,娶了她们却给不了他们爱,霓裳那样夺目的女子本该有更好的丈夫,他并不值得她的等待。
清颜本想嘲讽几句,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别开了视线。
他也是知道的吧,他的那些妻妾,兴许看重他的权势地位比看重他的爱更重要,他们邀宠争宠,却未必只是单纯地为了他的爱,宠和爱有时候其实是可以分开的,对男人是如此,对女人亦是如此。
女人要的是一份独宠,能与人炫耀,也能满足自己的虚荣,相较于虚无缥缈的爱,她们也许更清醒地明白夺取男人的关注和独宠比得到他们的爱更重要。
不论是陆霓裳,还是齐氏林氏,对她们来说,将军妻妾的地位恐怕比将军的爱更重要,她们对墨北晟有爱,却不够,至少对墨北晟来说这样参杂着许多其他东西的爱,并不是他想要的。
他要的,只是一份干净、纯粹、毫无杂质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