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我就说明你没有买够v章哦⊙3⊙!再去多买一点吧 这个聪明的小伙子是阿什利最好的朋友。二人的友谊可以追溯到童年时光屁股捉弄隔壁方丹家的爱哭鬼, 当然自从那个爱哭鬼长得比他们都高之后这项活动就被迫中止了。不过这并不能影响两人的友谊, 成长过程中共同的爱好将他们联系在一起,博伊德被身体虚弱限制的成长期烦恼更是因为阿什利的始终如一而消散。
对博伊德来说阿什利是不嫌自己麻烦的好友, 对阿什利来说博伊德是难得懂自己的同龄人。三年前博伊德若不是身体虚弱无法适应跨洋旅行,这根小豆芽还打算追着阿什利一起去欧洲。
因此塔尔顿太太一点不奇怪当阿什利完成拜访的礼节后,就跟她的大儿子一起享受“二人世界”去了。
两个小伙伴来到他们的秘密基地, 那是塔尔顿庄园后一棵巨大的松树隔出的隐蔽空间。哪怕他们已经不是可以躲在这里游戏的孩子,相聚时总要过来看看却成为传统保留下来。
阿什利注视这位一别三年的好友,他并没有和自己一样长成高个儿的男子汉, 和记忆中一样他矮小、削瘦, 充满等人保护的气息,好在那双蓝色眼睛明亮而坚毅令人不会将他错认为弱者。
“博伊德你和以前一样。”阿什利拥抱他的好友, 漂亮的灰眼睛真实反映主人的心情,那是愉悦的光芒。
“你却变了很多。”在阿什利观察博伊德的时候, 博伊德也在观察对方。豆芽菜心酸地发现曾经不比自己高多少的小伙伴已经需要他仰视了, 好在对方的态度还是一样真诚, 看自己的眼神也是温和期待的,这真是令人愉快。
“是的我长高了,父亲以为我只能长到五英尺十英寸,现在我已经超过六英尺了!”阿什利有些得意,他快活地拍着只到自己脖子的好友的肩膀,笑得像个孩子, “博伊, 等我们去了大学若是有谁欺负你, 我一定狠狠教训他!”
“你为什么总是觉得会有人欺负我?”博伊德有些无语,他又不是穷白人家的崽子体弱会被欺负。他是塔尔顿家的继承人,只要有一副好头脑就够了。好友过度的保护欲真是甜蜜的烦恼。
阿什利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他总不能说因为看见过小博伊德被他的双胞胎弟弟压着打吧?
“你的哮喘好了吗?佐治亚大学虽然在本州,但也要坐一整天火车了。”对于脆皮到不得不放弃欧洲旅行的豆芽菜,长途火车可算不上轻松。
“好多了,从今年年初到现在一直没有再犯。我本想也参加赛马,但是妈妈说什么也不同意。还嚷嚷着如果哪个黑奴敢给我马匹,她就要把他抽一顿,再卖给穷白人。”
“塔尔顿太太总是像个铁娘子。”
“那是,谁也比不上妈。”哪怕不能去赛马,博伊德依旧对母亲满怀感情。塔尔顿太太的教育很好,她的八个儿女没有一个不爱她。
“我给你带了份礼物,你一定会喜欢。”阿什利左右看看,小心翼翼地从随身的小箱子里取出一个木盒。
博伊德早就注意到阿什利的箱子了,双胞胎弟弟在吃午饭时就吵着要看都被阿什利轻飘飘地糊弄过去,现在他总算拿出来啦!
即使猜到是给自己的礼物,这个时候博伊德还是忍不住心脏砰砰直跳,而当阿什利揭开盒盖,激动的尖叫被压在喉咙口。博伊德不得不用尽全身力气来抑制不体面的叫声,颤抖的双手却暴露了他。
少年脸颊的肌肉颤抖着,带着声音也抖起来,“天啊!天啊!是高斯先生的《算术研究》!”
“手稿。”阿什利补充道。
“你是怎么拿到它的!快,快和我说说。”博伊德捧着盒子,那小心翼翼的样子连小时候抱他刚出生三个月的妹妹都比不上。阿什利怀疑对方会直接跪下来亲书。
“我在格丁根拜访他时他的身体已经不行了,你知道的我的母亲和斐迪南公爵有点亲缘关系,所以当我多次提出拜访时哪怕他的身体条件不允许,还是接待了我。”阿什利回忆起和这位可敬的长辈相处的两个小时,脸上露出笑容,“我们聊得很愉快,然后当我表达我有一位身体虚弱却立志数学的好友时,高斯先生将这个送给了我。”
“这是《算术研究》的笔记本,真正的终稿他也没有保存。”
“不不,这已经很棒了。不对,这简直太棒了!”少年的眼睛闪闪发光,他抱着书想要给好友一个拥抱,姿势做到一半却意识到这个动作可能会伤害珍贵的笔记,一时间傻在那里进退两难。
阿什利受不了这个天赋卓绝却热衷犯傻的友人,他把盖子再放回去,隔着讨厌的木盒给豆芽菜一个亲密的抱抱。
然后……
说自己哮喘康复今年就没再犯病的小豆芽咳成傻逼。
“喂喂,你怎么了?”阿什利着急地轻拍对方的背,协助他坐到地上,并用一直胳膊拦在他腰间,保持腰向前倾的姿态,“放轻松,博伊德!放轻松!”
咳嗽没有持续太久,起码比阿什利记忆中要短,博伊德说自己身体好了也许并不是吹牛,只是这个“好”并没有他以为的那样彻底。
“抱歉吓到你了。”待呼吸顺畅后博伊德擦擦咳嗽时溢出的口水,因收到偶像手迹兴奋快活的心情也因再次发病消散,少年有些消沉,“我恐怕治不好了。”
“说什么呢?!”阿什利想狠狠敲他脑袋,又怕伤害病号只好退而求其次拍他肩膀,“你不是说自己已经好很多了吗?这次时间比原来短多了。”
“我本来以为自己好了,这回一兴奋再加上刚才撞到胸口……”
阿什利有点心虚,他一手握拳放到嘴边装模作样地咳嗽两声,“咳咳,哮喘又不是大病,方丹医生不是说了嘛?注意修养就没事。”
“别告诉我妈妈,不然她就不会同意我去读大学了。”
“当然!我一定保守秘密,只要你按时吃药。怎么?你这个表情是怕我嫌弃你?放心吧……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你生病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我不会抛下你不管的。”
“我们要一起去上大学,你会成为比高斯先生跟更了不起的数学家。等很多年后你继承了塔尔顿庄园,我们就在这里和十二橡树之间建一座木屋,就在溪水边的林地里。”
“然后呢?老了以后一起打猎吗?”博伊德自嘲一笑,“我恐怕活不到那个时候。”
“得了,哮喘而已,振作点。”阿什利看不惯对方丧气样,故意把他揉成鸡窝头,“我以后可不要和你打猎,你笨手笨脚会把所有的兔子都吓跑。”
阿什利从旋梯上下来,早早等候的黑奴亨利麻利地收拾少爷的行李,一边殷勤地嘘寒问暖。
“亨利去找家旅店,我们休息一晚再回家。”阿什利对他忠心耿耿的黑奴说道。
亨利是家养的黑人,十二橡树管家的儿子,从阿什利十岁起就派来照顾他了,直到他去欧洲才分别,因为黑人是不能踏入上等人家的船的。
“何必舍近求远?”听见二人的谈话雷特从后面插-进来,他强壮的手臂揽住阿什利的肩膀,另一只手却对自己的海员比了个下_流的手势,粗鲁和优雅在他身上糅合出奇异的和谐。
“我在港口附近有一套房子,虽然是临时住所,对暂时歇脚来说也足够了。”
“多谢。”沉吟片刻后阿什利点头同意,按照雷特好享受的性格他的房子肯定比旅馆舒服得多。
“你乘我的马车先过去,可惜我得看着这些懒鬼下货!”
亨利机灵地将主人的行李装上马车,再坐到车夫旁边。巴勒特的车夫是个雄壮的男黑奴,跟他一比常年服侍主人家的亨利瘦地像个孩子。实际上这个娃娃脸的车夫才十九岁,比亨利足足小了六岁。
“放心吧主人!我一定将威尔克斯先生安安稳稳送回去!”车夫发出愉快的呼声。
阿什利提着自己的宝贝箱子来到巴特勒先生的“临时住所”,再次确定雷特好享受的名声绝非空穴来风。
巴洛克风格的府邸耸立在查尔斯顿港最繁华的街区,各色豪华马车川流不息。走入精钢雕花大门,宽阔的前院一览无余,精巧的盆栽珍惜的植物无一不透露出主人高雅的品味以及万贯身家。棕红色的主楼高大壮美,大理石门廊上耸立着一对美人鱼雕像,从远处透过彩色玻璃飘窗隐约可见内里豪奢的装修。主楼旁是一排灰色雅致的副楼,那是黑奴住的地方。
恐怕我对雷特的财力要重新估量了。
马车一路驶进庄园,到达门前空地处高大英俊的男仆恭敬地拉开车门。
“请下车威尔克斯先生。”即使素未蒙面机灵的男仆也知道这位威尔克斯先生是主人的贵客,不由拿出十二万分精力小心侍奉。
“将我的行李放到房间。”阿什利将脱下来的手套交给亨利,然后对男仆说,“我需要沐浴。”
“是的,请随我来。”
放松地洗个澡,再换上干净的衣服,阿什利看起来完全恢复上等人家贵公子的模样。
此时宅邸的主人——雷特·巴特勒先生也回来了。
他纯黑的眼珠闪烁快活的光,看起来神采奕奕。
“我的朋友,看起来你已经收拾妥当,介意和我来顿烛光晚餐吗?”
男人高声说道,一边上前给阿什利一个热情的拥抱,“怎么样?满意我的浴室吗?”
“棒极了。”阿什利没想到自己用的是雷特的浴池,一般情况下主人是会有单独浴室的,他让自己尽可能显得真诚些,“这是我一个月来最舒服的放松,你真是太慷慨了。”
“船上的生活总是艰苦些。”雷特不置可否,揽着他向里走,“我提前和马瑞打过招呼,晚餐有你喜爱的珍珠鸡。你真得试试她的手艺,她是我从新奥尔良挖过来的厨子,我敢说整个查尔斯顿就没人比得上她!”
“我已经迫不及待了。”阿什利没有客道,经过漫长的跨国旅途他已经一个月没吃过一顿像样的食物了,刚刚沐浴放松下来,肚腹空空的不适就格外明显。
巴勒特的餐桌是传统的长餐桌,两人没有选择更合乎礼仪的对坐,而是由雷特坐主位,阿什利坐在他左手边,几十根蜡烛将餐厅照应地灯火通明,男仆们陆续端上一道道做工考究、摆盘精致,味道也同样出彩的菜肴,再收起主人家用过的盘子。
为了避免破坏美观,每一道菜食用的部分都不超过三分之一,这是只有奢侈的大富之家才能享受的浪费。
“珍珠鸡果然很美味。”阿什利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多切了一片鸡肉。这样赏脸的做法无疑令雷特很高兴,他举起跟精致晚餐完全不相配的烈酒,向阿什利示意后一饮而尽。明明是有违礼仪的举止,他做起来却没有粗鲁的感觉,反而显得随性。
雷特·巴特勒是威尔克斯家的生意伙伴,阿什利的父亲——约翰·威尔克斯的友人。当阿什利结束三年欧洲大旅游准备归国时,老威尔克斯拜托在英国做生意的巴特勒船长带自己心爱的长子回家。经过一个月的海上航行,性格截然不同,思想却出奇合拍的两人建立起深厚的友谊,以至于可以在对方面前放松地展现自我。
“你回家后有什么打算?”雷特拒绝男仆的服侍,自己给自己又倒满一杯,“学习管理种植园?”
“我即将进入佐治亚大学人文艺术学院学习美术。”阿什利毫不掩饰自己对艺术的喜爱,“今年九月开学,我会提前去报道。”
“佐治亚大学?在乔治·布朗那种古板的老顽固手下过四年可不怎么美好。”乔治·布朗是佐治亚大学的现任校长,明显地雷特对校长先生并不看好,“你应该选择风气更开放的学校,没有艺术能在缺少自由的土壤里茁壮成长。你为什么不选择北方?哈佛大学就很不错。”
“布朗先生是父亲的好友,当初差点成为我的教父,在我还是个孩子时便计划着让我进入佐治亚大学,当然那时他还不是校长。”阿什利倒不觉得有什么遗憾的,完成一位亲近的长辈的愿望是令人高兴的事情。他是个上等人,在哪里上大学对于他的前程并不会有什么影响。
“好吧好吧,上等人的固执。”雷特啧啧嘴好像自己并不属于他口中的‘上等人’一样,但两人都知道他们属于同一阶层,不然也就没有这场宾主尽欢的晚餐了。
“你呢?打算去伦敦还是曼彻斯特?”阿什利放下刀叉,拿起象牙质地的调羹舀了一点布丁,细腻温润的奶香在口中弥漫,带着点布丁特有的微甜。“我听说你在那里建了新的纺织厂?租了一位子爵的领地?”
“那些濒临破产的贵族们总会需要寻找商机,不幸的是他们往往只剩下土地来出租了。”巴特勒言谈间充满对旧贵族的鄙夷,阿什利知道雷特喜好冒险看不起循规蹈矩者,也不去提醒他自己就是他口中【只剩下土地来继承】的阶层的一员。
“不过这次我不去英国,我要去巴黎,骗光那些法国佬口袋里的法郎。”
阿什利没问雷特具体要做什么,那样就太超过了,没想到雷特自己就揭露出来,“我要办一家百货商场,在巴黎。里面出售所有可以合法售卖的货品。”
“像肯尼迪先生经营的那种?”阿什利不确定,他从没听说过百货商店,哪怕在巴黎旅行时也没有。
“当然不,伙计!这是我自己想的词!我的店可不会像老弗兰克一样小打小闹,我会包下香榭丽舍最繁华的地段,在最漂亮的建筑里开店。里面的商品都是统一的、制式的,这会大大节约成本。就像女士们的衣服,同一个款式可以出不同的型号,一定会大赚!”
“我不明白。”阿什利了解雷特,这家伙对金钱的嗅觉不亚于最灵敏的猎犬,但对方口中的东西还是超过他的认知,“我以为女士们都喜欢独一无二。我是说无论在巴黎还是我们这儿,她们总是尽量想与众不同,哪怕一根发带与别人一样都会生气很久。”
“我说的当然不是上等人家的小姐和太太们,而是那些穷人和中产阶级。我会把商场分为几层,最下层的接待穷白人,中间是中产阶级,最顶层则留给统治阶级。相信我那些穷人一定非常乐意买单,能跟上等人家的小姐太太们在同一家商店买东西,那些人会发疯的。”
阿什利想象了下那种场面不由点点头,他没有接触过底层民众,但仅有的和中产阶级商人会面的经历告诉他,那些人会为了一次与上等人说话的机会一掷千金。“这听起来不错,但你得花更多心思留下贵族们。你可以派著名的裁缝常驻,甚至就在你的商店里开店提供定制服务,你来收取租金。再开辟出空间供贵夫人们开沙龙,最好还留出先生们的娱乐区,赌场和桌球都不错。”
阿什利声音越来越低,他被雷特眼中的光芒吓到了。这双熠熠生辉的黑眼睛迸发出灼热的力量,简直要将他烤熟!
“怎么了?”
“怎么了?哦阿什利你真是个天才!”雷特毫不吝惜溢美之词,接着说,“你要不要参股?相信我一定不会让你的投资亏本的!”
阿什利相信雷特的眼光,身为十二橡树的继承者他从来没为钱操心,和雷特交流完全是随意为之,他的心都在油画、交响乐和歌剧上了,实在没有兴趣管理一个百货公司。
“放心吧,我们在商言商。即便你想我也不放心将事物交给你去办,因为你一定会把钱全部赔光,只是一个分红权而已。”像阿什利了解他一样,他也摸清了这个友人的脾气,视金钱如粪土的公子哥完全不是做生意的料。
阿什利考虑片刻后同意了,“我只有一千美金。”
海燕戾叫着穿梭在黑压压的云层里,与雷雨暴风搏击,再猛然俯冲而下消失在礁石之间。
远处,浓黑的翻卷的海水上驶来一艘船。那是一艘三桅帆船,平底尖头,船帆被风吹成鼓胀的模样,高高的桅杆随着船身摇晃,让人担心它随时会断裂。
船头一位身着大红外套的壮年男子单手持舵,另一只手高高扬起不时打出手势提醒他的水手们调整船帆。他鼓鼓囊囊的肌肉塞满整件衬衫,墨色的眼睛时不时闪现锐利的光,脸上的表情却轻·佻又傲慢。
“哦!看啊阿什利,这情景多么有趣!真是微风拂面!”
“你管这叫微风?”说话的是一位白人男子,与黑发黑眼体格健壮的同伴不同,他有一头漂亮的金发哪怕被雨水打湿依旧呈现美好的光泽。他灰色的眼睛温和柔软,身材修长到近乎文雅,可以一眼看出是位高尚的绅士。此时绅士先生也不得不屈服于大自然的威力,在暴风雨中显出几分狼狈。
“我从没见过这样大的雨!”
随着他的话音,帆船猛地向左·倾斜,阿什利一时没有扶住栏杆,踉跄着跟随船身倾倒。
“站稳扶好我的朋友。如果你不想掉下去喂鲨鱼的话。”掌舵人口吻依旧是轻·佻的,眼睛中却多了两分郑重,他灵活地摆动舵首,操纵船只在礁石中穿行宛如操纵自己的手脚。
阿什利没机会‘站好抚稳’了,他在刚才的颠簸中倾倒在地,只能勉强寻找个角落稳定身体,“雷特,我觉得自己需要祷告。”
“你可以自己划十字,我这儿的牧师上个月刚刚喂鱼,愿上帝保佑他的灵魂。”雷特·巴特勒——守望者号的主人——吹了声响亮的口号,“嘿阿什利,男人就应该与大海较较劲!你可是一位上等人。”
阿什利发誓他从这句‘上等人’中听出了嘲讽。海上的雨很大,砸在身上钝钝的疼。
俊秀的金发男人艰难保持稳定,他用力眨落睫毛上的水珠,灰色的眼睛因刺激而微微泛红。完全湿透的衬衫紧贴美好的肉·体,勾勒出流畅的线条。从阿什利的角度可以看见船长先生游刃有余的英姿,也能目睹木质船身与黑色礁石擦肩而过的惊险时刻。
上帝知道他那颗艺术家的心脏经不起这种刺激啊!
他缺乏航海经验,但绝对不傻,雷特要有他表现出的轻松就见鬼了!暴风雨、黑夜、暗礁,哪个都是死亡天使,偏偏他们全都遇上了。明明马上就要到美国了,难道他会交代在这里吗?!
“咔嚓。”屁股下传来细微的震动,阿什利心头一跳,用有限的知识判断这一定不是好消息。
果不其然,没两分钟一位船员就跌跌撞撞地跑出来叫到,“巴特勒船长!船身进水了!”
“进水就堵上,这种事还要我教你吗蠢货?”雷特粗鲁地骂道。
“不,我们已经堵上了。但是……”船员在领头人凶狠的眼神下不敢耽搁,语速极快地交代了。阿什利听来是进水的部位正好位于锅炉附近,海水淹了锅炉,守望者号暂时要熄火了。
“fuck!”雷特骂道,“这个锅炉先别管,把剩下的两个开到最大,我们要加快速度。”
“需要我替你祷告吗?”阿什利大声问。
“谢谢,连着我母亲的那份一起!”雷特骂骂咧咧地开船,打出手势示意船员们放下右侧船帆。不知道是不是厄运一旦开始就会如影随形,紧要关头控帆索被挂住了,碗口粗的麻绳被风吹着缠绕在主杆上,解地人心烦意乱。
阿什利离不合作的控帆索距离最近,他左右看看没时间再犹豫了!只能扶着栏杆,努力在摇晃的船中保持平衡,待稍稍稳住便踉跄着朝前。冷不防船身一颠,绅士先生差点一头撞到桅杆上。
摸索着拔出腰间短剑,朝着绳结狠狠一劈!
没断。
狠狠擦把脸,再劈!
再劈!
再劈劈劈!
断了!
碗口粗的麻绳切面并不均匀,随风吹着差点抽到阿什利的俊脸。
帆布没了束缚被狂风迅速吹胀,帆船一方猛然受力船上倾侧,雷特抓住时机,船舵像风车一般转动,船身霍然倾斜与海平面几乎平行。看似小巧的礁石露出海面不过冰山一角,巨大的体积沉寂在咆哮的海面下。守望者号以风骚的走位从两丛相对的礁石间荡过,狂风迎面吹来,海浪呼啸着拍打船身和礁石,雷特发出野兽般的嚎叫,他浑身湿透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