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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点左右正是最适宜户外运动的时候, 此时佐治亚州的太阳不会太毒, 林地里传来飒飒清风,开垦的大片田地里棉桃欣欣向荣。天空是一种奇妙的蓝, 又透出点绿色来, 是通常文学故事里最能激发艺术家灵感的样子。
阿什利懒洋洋地单手持缰,后仰身体, 放任马匹缓步前行, 偶尔偏离了大路也不去管。只有当走得过远时才随意地拽下缰绳,大腿巧妙地施力, 将想要前进的方向传达给马。他沉浸在故土乡村风情的景色中,内心充盈而平静。
约么半刻钟后, 他忽然双眸一亮,敏捷地从灰色呢绒外套里掏出一枚口琴。这新奇的小玩意儿来自他的德国朋友——布希曼先生慷慨赠与, 愿上帝保佑布希曼, 他真是位卓越的音乐家。阿什利又闭上眼睛深深呼吸混着泥土和林木气息的空气, 那是艺术之神在拨动一点灵光,轻快悠扬的小调从他口中溢出, 即兴创作的曲子宛若清新的森林冷香, 又仿佛是暖融融的阳光。
活泼又不失高雅的乐声回荡在田野间, 那是真正的好音乐, 最有修养的绅士会赞叹, 最粗鄙的黑奴也能随之起舞。
快乐的音乐家被他的马驮着, 穿过长长的林荫道。道路尽头是一位身着苹果绿裙子, 眨着翡翠色双眸的明艳少女。
“阿什利!”斯卡丽特发出快活的呼声, 她没想到只是寻常地散步便能撞见归乡的朋友。少女小跑着离开塔拉赋有法国特色的长回廊,她不甚娇美的脸上带着快活的笑容,充盈着青春和健康的魅力。
阿什利用一个悠扬的长调结束音乐,不慌不忙地收起口琴,利落地翻身下马,将缰绳交给一个塔拉庄园的黑孩子。
他一手掀起帽子漫不经心地行礼,像所有绅士面对上等人家的小姐那样,露出谦逊又不失殷切的笑容,“斯卡丽特,你长大了!”
“哦!阿什利我十四岁了。”斯卡丽特的绿眼睛闪闪发光,笑靥娇嫩地像是初绽的苹果花。哪怕已经三年未见她还是一眼认出了他。青年比她记忆中更加英俊,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完美的人?他怎么能举止优雅又为人风趣,还偏偏长了一头金发?便是希腊神话中的阿波罗也不会比他更俊美了。
“我离开时你还是个小女孩呢。”阿什利比了下胸口的高度又将手升到斯卡丽特头顶,示意当初只到他胸部的女孩三年来已经长到他肩膀了。想到这里,他程序化的笑容才添了真实的愉快,总是流露倦色的灰眼睛也发出光芒,“我走的那天你还偷偷藏了我的船票。”
“那是你要离开太久,足足有三年!”对于十一岁的少女来说,三年几乎就是一辈子,便是已经十四岁的少女也觉得三年太久太久。
“我给你带了礼物。”阿什利说完才想起来自己的行礼已经被亨利带回十二橡树,斯卡丽特的礼物自然也在行礼的范畴里。但谁忍心在小姑娘期待的眼神下说不呢?略一犹豫,他就结下胸口的刺玫瑰胸针 ,别在斯卡丽特的领口。
“荆棘玫瑰,很衬你。”
的确,这株含苞待放的祖母绿玫瑰令斯卡丽特的绿眼睛显得更纯净,和她漂亮的脸蛋相得益彰,明丽的少女平添了份无辜的魅力,诱人地像只小鹿。
“阿什利,这真是太漂亮了!”斯卡丽特兴奋地转个圈,摇摆着全克莱顿城以及临近三个镇里首屈一指的纤腰,如同天下所有受追捧的漂亮女孩一般骄傲。
但很快少女眼角瞥见黑嬷嬷在二楼盯着自己,像是被猎鹰惊醒的白兔,那严厉的目光立马将她从对自我美貌的陶醉中唤醒,少女悻悻然地噘嘴,手指磨磨蹭蹭地做出要将胸针取下来的动作。
“阿什利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阿什利挑起眉,这才想起南方上等人家姑娘的规矩——男人的礼物只有一盒糖,一瓶香水是可以接受的,若是接受贵重的东西,哪怕来自未婚夫,也是不庄重的。
“好吧,我的错。将那枚人工雕琢的造物给我吧,唯有上帝亲手培育的珍品才配得上全佐治亚州最美的姑娘。”青年一手举起帽子放到胸前,身体在空气中滑出大大的弧度,这夸张的动作逗得少女咯咯直笑,也令她不得不回绝可爱的礼物的心情好了点。
阿什利折下玫瑰丛中开得最好的一朵,插·入少女鬓间,粉玫瑰黑头发绿眼睛,色彩的冲突由奶白的肤色中和,显得和谐又美丽。
“全州最美的奥哈拉小姐,您是否愿意赏光与我共走这段林荫道?”绅士伸出左手,做出邀请的动作。
“当然,威尔克斯先生。”斯卡丽特做出舞会中淑女接受邀请时通用的屈膝礼,再挽上阿什利的左臂,昂首挺胸,“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克莱顿城新一代庄园主中阿什利是最年长的,他也自然是所有新生代目光的焦点,对于斯卡丽特来说阿什利就等于“大人的世界”,他是真正的成熟男人,与镇上追求她的男孩子们完全不同。当女人对男人崇拜,她们就会好奇,而好奇往往就是一段浪漫关系的开端。
“阿什利和我说说你旅途中的趣事吧,欧洲好玩吗?”
“欧洲……那是文明世界的中心。英国到处都是工厂,从我们这里的棉花被源源不断地运送过去,再由最新的纺织机织成布料销往世界各地。我曾和友人坐蒸汽船游览泰晤士河,你难以想象人力可以做到这种程度……”阿什利再次陷入回忆,他的灵魂游历在人类壮丽的伟业里,以致于忽略身旁少女不满的神色。
斯卡丽特不开心,她暗暗恼恨自己为什么要提欧洲的话题。在她成长的过程中倍受宠爱和追捧,谈话要是不以她为中心,她就会一刻也听不进去。
“除了这些……其他东西呢?我记得你喜欢音乐,你刚才吹的曲子真好听。”哪怕恼怒斯卡丽特也不会表现出来,她不想让阿什利觉得她胸无点墨,全佐治亚州的人都知道威尔克斯喜欢聪明姑娘!
“那是口琴,由一位德国音乐家发明的新乐器,他是位浪漫的绅士。在欧洲新的艺术流派和艺术家们像承接过雨水的棉桃一样疯长。曾经文艺复兴时期的古典艺术也正被浪漫的想象取代,斯卡丽特你真应该去看看。”
“爸爸不会同意的。”斯卡丽特撅起嘴,她有意识地调整自己的身姿,她知道这个角度会使她看起来娇俏又动人,“只有男孩子才能去欧洲。”
“那真是太遗憾了。”这是目前为止阿什利发出最衷心的感慨,这个时代赞赏女性之美,却又将她们内在才能和天性压抑到极致。阿什利真心希望少女拥有看世界的机会。
“我想你可以和奥哈拉太太一同回法国探亲。”
斯卡丽特的母亲艾伦·奥哈拉来自法国沿海的上等贵族世家,是地地道道的南部贵族。
“我母亲自从和父亲在一起就与外公断了联系,我听说我还有两个老处女的姨婆跟外公一同生活在那座粉色的房子里,但我们从来没见过她们。”谈话回到自己身上令斯卡丽特很满意,原本的不快也烟消云散。
“不过父亲同意带我去亚特兰大。”
“多出去走走总是有益无害,奥哈拉先生是一位开明的绅士。”
“爸爸一定会很高兴听见你赞美他的。”斯卡丽特笑得甜极了,她两颊的酒窝甜蜜,绿眼睛闪闪发光,“你要留下吃晚饭吗?”
“我很荣幸,但恐怕我只能拒绝了,父亲在家里等我。”阿什利婉拒道,回家的第一天总是得与家人度过。
“那好吧,不过我们说好你明天要来找我。”斯卡丽特本来就没指望阿什利会今晚留下来吃饭,她另有目的,“塔尔顿家举办马术比赛,我要你赢得冠军后邀请我跳开场舞。”
“当然,我美丽的小姐。”
第三十二章
重建工作进行地很顺利,不过阿什利却没帮上什么忙,因为艺术之神将一缕灵感注入他的大脑。
青年将自己关在画室里,除了解决生理问题绝不出门。他连续三天没有睡觉了,漂亮的灰眼睛熬得通红。他饱满的双颊瘦下去,黛色的眼圈、冒出的胡茬、形削骨瘦,看起来像个瘾·君子。
村民们不需要解救他们的英雄出劳力干活,但对青年憔悴的状态没法视而不见,只能尽可能做点可口的食物送进去。
科尔是搞艺术的大师,自然对艺术家们一头扎进工作中的状态非常熟悉,他本身就是一个会为了一线灵感熬天熬地的人物,所以对于学生的行为并不以为意,还命令女仆不许去打扰。
唯一有心阻止并也有能力阻止青年燃烧生命的就只有巨狼菲利普了。这只狡猾的狼装作乖巧地蹲在画室角落,一声不吭地围观青年作画,但当村民送来饮食后,它就会从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这声音由小变大,如果阿什利不予理睬,狼就会采取第二招。
它智慧极高,可以自己开门叼盘子,画室里没有用餐的桌椅,它就把食物放到青年的旁边。然后用又长又大的尾巴拍打地面,把被青年画废的布拍地邦邦响。一般这样做阿什利就会从神秘的境界中回归人间,然后草草填上肚子再继续工作。
但这招也不是每次都管用,当青年完全沉浸在更瑰丽的世界中时,仅仅用声音是无法唤醒的。这时狼就会等待,沉默地忠诚地像只犬类蹲守在青年近处。一旦发现青年空洞的双眼恢复现世的神采,它就会用长长的尖吻触碰青年的臀,再抬高脑袋做出顶的动作。生娇体弱(并不)的两脚兽往往就只能屈服于这一终极大招下了。
但哪怕是菲利普也只能提醒青年吃饭,却无法让精神极度亢奋的青年按时入睡。在阿什利将自己关进画室的第一晚,巨狼就尝试拖走青年的画布让他睡觉。阿什利的策略是暂且放下绘制草稿的图,将菲利普抱在怀里,用骨肉纤浓合度的手细细抚摸,挠到大家伙所有的敏感·处。
巨狼招架不住如此攻势,只能控制不住地发出咕噜声,接着……
总之当它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了。
好在菲利普的懊恼并没有持续太久,阿什利终于在第三日晚霞漫天时完成他的画作。那是极富冲击力的作品,野人般的男人、咖色的巨狼,在漫天火光中形成锐不可当的气势,仿佛有一种侵略性扑面而来。而男人蓝褐色的双眸深邃悠远,成为他全然兽类的外表中唯一闪现人性光辉的宝物,与威猛的巨狼相得益彰。最妙的是画作底部,巨狼的肚腹下,蜷缩着一团灰白卷毛狼崽,这弱小的生灵奇异地赋予画一种关怀和灵性。
阿什利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这才是他想表达的。青年忘了疲惫,忘了饥饿,也忘了还等着他“证明天赋”的校董会,这一刻他只是迫不及待地想和人分享。
“菲利普,带我去吉米身边。”
阿什利收起画,跨坐到巨狼身上,却差点腿软摔倒在地。他太累了,与极度亢奋的神经相反的是他三天未眠的疲倦肉·体。但思想总是能支配行动,在菲利普的帮助下他还是稳稳趴了上去。
巨狼不敢跑地太快,生怕青年抓不住它的背毛而摔下去。这就导致他们几乎在全体村民的围观下离开。科尔有些担心,但阿什利明亮的双眸安抚了他。长者知道他的学生是去见那位狼先生,在长辈似的关心后最终给予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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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什利几乎认不出来他的狼先生。
上帝,这个英俊的男人是谁?
这个整洁、明亮,双眸温和的先生真的是与狼群生活的野人吗?他看起来棒极了,若是换上得体的服饰,阿什利觉得他甚至能超过学校里的大部分绅士。
“你看呆了?”男人的声音却是和过去一样醇厚好听,谢天谢地真的是他。
“你看起来好极了,很精神。”阿什利谨慎地选择措辞,却又无法阻止喜悦的心来发出真挚的赞美,“你看起来很有教养,有魅力,非常迷人。我是说……和你原来很不一样。”
“我并不是天生的狼孩,我出生于阿尔伯塔的庄园主家庭,接受过文明社会的教育。”詹姆斯说道这里便不再言语,阿什利也没有追问,他好奇男人为何沦落在此却也尊重绅士的隐私。
即便语焉不详,得知男人出身高贵对阿什利来说无疑是重要的。爱情模糊阶级,冲动消磨理智,但稳定关系的维护无疑需要更多。就像同样是贫穷的美人,更多人会喜欢家道中落的贵族小姐,而不是生来卑·贱的奴隶后代。这是人性,哪怕二百年以后更平等的世界尚不可避免,何况在这个血统论大行其道的年代。
共同的阶级孕育共通的灵魂,阿什利会对拥有致命魅力的头狼动心,却只会和高尚之人携手。很难说詹姆斯是不是看透了心上人心中的藩篱,但他的做法无疑是正确又有效的。
横亘在两颗心间最后的隔阂消融了,阿什利所有的迟疑矜持这一刻都化为欢喜和惭愧,豪利斯先生果敢威严他怎么能忧心他出身卑·贱?青年的心中盈满脉脉温情,他急切地向他走去,到达男人身边双臂展开再在男人宽阔的后背合拢。
阿什利不敢去看,他的心跳地太快,以至于掩盖一切自然界的声音。他听不见游鱼高跃入水声,听不见风吹林地飒飒声,听不见鸟雀时而响起的清悦鸣叫,他的世界里只剩下强劲有力的心跳。这心跳与自己的混合在一起,最后达到相同的频率。
詹姆斯开始无疑是惊讶的,他没有料到看似温和的青年有着如此充沛的情感,热情地令他吃惊。
但很快他调整过来,左臂圈住青年的细腰,右手则顺着线条优美的背部一路往上,在贴合后颈的地方腕部使力。
青年顺从地仰起头部,水润的红唇被另一人丰厚的双唇贴上,厮磨纠缠半晌后阿什利先打开齿关,男人接受到信号立马顺势而入。两人都是新手,可追逐侵略是男性本能,征服更是雄性天性,温情甜蜜的唇舌试探后便是一场“权力”争夺。
试探与冲刺,进攻与反进攻,侵略与躲避,唇齿化作战场,温情灼烧理智,旷野中两个灵魂剥离人间的华服,卸下俗世的枷锁,紧紧相贴。
他们是自由的。自由地选择爱,自由地相拥,文明社会的文雅和冷漠都在褪去,剩下的只有炙热、激烈和颤栗。
阿什利躺在秋日里寒凉的草地里,压在他身上的躯体炙热滚烫,强烈的温差下青年忍不住打个寒噤。
男人感觉到了,他微微皱眉,然后像是苦恼着什么,用犹豫的口吻说,“你喜欢狼皮垫子吗?”
巨狼菲利普: 汪?!
狼先生也没想到这伙人如此不堪,但他并不关心将死的灵魂。突破皮肤的森森白骨深入人体,血液从破口处或喷溅或奔涌,狼先生表情冷酷而傲慢,带着对生命的漫不经心。
阿什利觉得自己本该害怕的。这场杀戮如此野蛮、原始,完全没有文明社会应有的文雅,更可怕的是屠戮者还长着奇怪的爪子,可能会突然发狂也给他一爪子。
但事实是,他完全不害怕。他的心脏剧烈跳动仿佛已经不属于自己,酥麻蔓延全身每一个细胞,他的灵魂这一刻仿佛不再属于自己而是在另一个人身上重生。
狼先生杀死最后一个匪徒,沐浴鲜血地站在青年面前。冰蓝和浅灰相撞,什么东西不一样了。鲜血的腥味还弥漫在空间中,两个生命间一种更为复杂却同样纯粹的感情诞生了。
一时间谁都没有言语。相貌雅致却一身狼狈的金发青年半跪在地上,粗狂的野蛮人脚踏进鲜血里巍然站立,一上一下两个身处不同世界的人此刻有了交集,共同构成一副奇幻风格的油画。
终于,站着的人先动了。狼先生走到半跪的青年旁,蹲下身体,手放在对方流血的伤口上。
阿什利在男人过来时就莫名涨红了脸,等到对方滚烫的双手放在自己腿上,他连耳朵根都红了。
狼先生手掌微微用力,换来青年疼痛的抽气。
“你受伤了。”
疼痛唤回青年的神智,阿什利从梦幻的情绪中清醒,他蓦地抓住男人手腕,收紧五指,“他们有同伙!”
“那些人要去袭击镇子,我们得想想办法!我的老师同学还有那些村民,我得救他们!”
男人一言不发地扒开青年的裤腿,暗色的血液顺着小腿肚子缓缓流下,仔细看看确定没有伤到大血管。擦伤这种事情说严重也不严重,但毕竟是子弹造成的伤口,很容易破伤风。狼先生皱了下眉定定望入青年灰色地眼睛,然后在阿什利震惊的视线中右手背弹出一根骨刃。男人利落地滑破左手臂,他划得很深,血液像溪流一般涌出,滴落在阿什利受伤地部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