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风,带过一阵浓郁的暑气,叫人心里发闷,烦躁不已。
项裴长身玉立的站在山脚下,看着眼前由山石堆积出来的小山,神情冷了又冷。
那两只黄鹂鸟,必定就是将军府里那两只。
他虽不知为何它们也会出现在此,可它们的行为实属异常,平日里见它们与婉婉关系甚好。
倘若他没猜错,婉婉可能是过来找他了,而它们的异常,会否是婉婉发生了什么意外?
项裴那张清贵无波的面庞,似乎出现了一丝浅淡的裂痕。
他缩在袖内的手指略略收曲,抬眼再次望向跟前被堵得毫无缝隙的路,神色沉凝。
“张大人,通了这路,还需多久?”
“约莫着,需要个三天半吧。”
张长坤掏出帕子不停的擦拭着额角的汗,也不知道是天气热的,还是被项裴释放出来的低气压吓的。
虽然项裴是被当今圣上调遣过来当县丞的,说起来官阶还比他低
,可谁不知道项裴的身份啊,除非他傻了才真的会去把项裴当下属。
现如今,他表面上也只能假装着待项裴客客气气的,倒也不是完全是因为项裴的身份。
更多的,还是明启侯的那个计划。
想到这里,张长坤眼珠子左右滚动着,眼底划过一丝算计。
前不久,他已经让人去豹富山上找刀疤脸了,问明山石坍塌这事是不是他们搞的鬼,同时也和刀疤脸做最后的商定。
等他的人回来,便该联手将项裴处理掉了,眼下对项裴亲和些,届时才好让他撇清关系。
“项公子别担心。”他瞥了眼那些正挖掘的人,“大家都在努力呢,谁也不想这路被堵住。”
项裴看着眼前那些,正顶着太阳奋力挖掘的人,强行压下了心底的那缕烦躁和担忧。
他抿了抿薄唇,若不,他自己翻过去确认一眼?
只是这个想法刚起,便被赶来的林顺匆忙打断。
“大公
子。”他一阵气喘吁吁,“许姑娘要见您。”
项裴顿了下,“现在?”
对于许落渔的决定,他虽不感到意外,但恰好卡在这关头上。
不知又想到了些什么,项裴交代林顺待在这里替他督促着,而后便步履匆匆的离开。
县令张长坤盯着他离去的背影,并未说些什么,却是悄然压低嗓音,不动声色的跟随身侍卫说着。
“回去看紧小姐,绝不能让她跑出府去找项裴。”
他那个老来女的心思,作为父亲的他如何不得知,可既是明启候想要项裴的命,那他便万不敢与镇国将军府搭上一丁点的关系。
刚将官差打发走的刀疤脸,适才端起一碗酒,还未来得及大口喝下,猛然觉得暗处有一双幽深的眼睛正盯着他,直叫他浑身发毛。
他缓缓将手中的碗放回桌上,轻手轻脚的朝某个方向走去,伸手将仅留一条缝的窗户打开。
一张黑乎乎的狼脸,猛然
映入眼帘,龇牙咧嘴的动作,将刀疤脸吓得往后退开好几步。
慌忙之下,不知绊到了什么,他整个人直接往后仰倒在地。
“嘭”的一声巨响,害得周围巡逻的山匪,误以为这山又一次出现了坍塌。
刀疤脸顾不得尾椎骨传来的刺痛感,火速抄起家伙便快步追赶出去。
豹富山以及周边的山林虽有猛兽,可寨子周边方圆几里内,是不可能会出现任何一头猛兽的,这会却又不知打哪儿突然冒出一匹凶神恶煞的黑狼来。
他依照以往的经验遁着一些痕迹,一步步追到了主寨,里头一派闹热,还有好些寨外的生人。
见此,他脸色黑了又黑,握着家伙的手青筋猛涨。
最终,他将目光落到了坐在吴幺妹身边的小身影,看她身边正蹲着一头温顺的巨物,眸色难掩惊讶。
彼时,项天歌垂下眼帘,看着不断蹭着自己大腿的黑狼,狐疑问道:“怎么了?”
话音刚落,却听到前头响起一声问好,“哎呀,二当家的您也来了啊!”
项天歌耳尖微动,眼角余光见着刀疤脸手中拿着一柄大刀,气势汹汹的大步流星而来。
“贤侄啊!这简直胡闹!”刀疤脸阴沉着一张脸,端着架子,“怎么可以放任一头猛兽在山寨里乱蹿?万一伤着人了可怎么办?”
“若不杀之,那便驱出山寨!”
正端着酒壶畅饮的吴幺妹闻言,心里就如明镜一般,他怎会听不出刀疤脸这话里话外的,皆是在说项天歌等人是个绝大的隐患。
可经历了这次外出四年返回寨子,意外得到的那份大礼包之后,他又怎么可能会再选择信了刀疤脸的话?
他猛灌了一大口酒,脸颊上顶着两团红晕,半眯眼眸,“刀疤叔可真是的,用得着这般大惊小怪的嘛?会吓到人家的~”
“嗝~”他打了个酒嗝,“它叫项上,可比一些人乖多了,怎么会…伤到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