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朝,关山县,县令张府。
年已五十有余的县令张长坤,正独自一人待在书房内,在他跟前的案上放着一封信件,窗外的红霞透过窗纸照射在上方,将信封衬得有些诡异。
张长坤沉思了下,适才伸手捻起案上的信封,紧而将其拆开。
信件里唯有一句短短的话——
项裴剿匪意外身亡。
这是明启侯给他的回信。
张长坤捏着手中的信,陷入了沉思,厚重的眼皮挡得眼底一阵晦暗不明。
骤然,外头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大人,小姐带着项公子过来找你了!”
张长坤皱紧眉头,慌忙将案角的油灯点亮,把手中信件移了过去。
“让他们去前厅等本官。”他沉声道。
“可是大人,小姐已经带着他们过来了!”
张长坤手一抖,脸色黑了又黑,迅速将手中的信封烧毁,又即刻起身过去将好几扇窗户打开。
他这个老来女可真是被他给宠坏了!简直胡来!
“爹!”
房门“嘭”的一声被自外打开了,
张凤一脸欣喜的提着裙摆走了进来,在她身后跟着项裴主仆。
张长坤冷不丁被吓得心里一抖,险些没将窗纸给捏破了。
他先是条件性的扭头瞥了眼案角那盏油灯,见信封已经被烧得消失殆尽了,方才暗自松了口气。
“爹?”张凤凝眉望向他,“女儿带项公子来找你。”
张长坤压下眉宇间那缕烦躁,无奈的转身,“行了,你先出去吧,想必项公子是有要事寻为父。”
“爹,那你可要记得女儿的事啊!”
听到这话,张长坤眸色微变。
他自是知道自家女儿对项裴一见钟情,原本他也确实起了心思,可明启侯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他又如何敢?
但如今,他也得先让自家女儿出去先,事后再哄哄她吧。
见张长坤点点头,张凤才一脸欢喜的离开,临走前还不忘娇羞的看了项裴一眼。
可项裴却始终都是那副淡漠的模样,仿佛无人能惊动他眼底的一丝波澜。
他抬眼瞥向前头案角摆放着的一盏点亮的油灯,
空气中,似还飘荡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灰烬味。
项裴敛去了眸底滑过的几分黯芒,语调温和,“张大人这般早便点灯?”
闻言,张长坤眼底有几许异样,呵呵笑了笑,“叫项公子见笑了,本官近来有些老眼昏花,已然不得不服老了。”
“项公子所来有何事?”他迅速揭开话题。
项裴垂下眼帘,轻抬修长好看的手指。
站在他身侧的林顺当即会意,从袖内拿出一卷宗,放到了张长坤的案上。
张长坤抬步走过去,打开卷宗扫了一眼,眸色深沉如夜。
前几日,在项裴抵达关山县时,因忌惮着他的身份,倒是真的将那些资料给他了。
不过,那群山匪早便被他勒令近来不要出现,他却也不怕项裴真的找出些什么,只是眼下项裴找这个出来作甚?
“项公子这是?”
项裴敏锐的捕捉到了张长坤眼神里的异样,仍旧轻声问道:“这案件可是张大人所断?”
“正是。”
“案件处理得略显草率,是有什么问题
吗?”
张长坤将卷宗合上,似思索了下,状若无奈的叹了口气。
“不是本官草率,是当时情况便如此。这对夫妇为了钱财与山匪勾结,山匪为了保己,便在案查一半时将他们杀了,遂本官不得不草草收尾。”
对于他的话,项裴并未全信,只微微颔首,“上方写着,许家夫妇有一孤女,在下想见一见她。”
“见她作甚?”
张长坤未经细想,便迅速出声,触及眼前年轻公子眉眼微冷,他赶忙话锋一转,“现今天色已晚,本官改日再差人带项公子去吧。”
反正那丫头是个懦弱且不争的,况且她也不知当年那事的真相,让项裴去也无妨。
“不用了,张大人将地址给在下即可。”
张长坤微顿,倒也没拒绝。
拿到地址之后,项裴并未久留,一身清冷的带着林顺离开。
半空中,在众人未曾留意的角落,一只羽毛金灿灿的黄鹂鸟,紧跟在项裴主仆身后飞离。
与它生得相差无几的另一只黄鹂鸟,站在一张石
桌上“哒哒哒”的蹦跶着。
它歪了歪黑乎乎的小脑袋,一阵叽叽喳喳。
“婉婉婉婉,你什么时候再带我去找我哥哥啊?!”
“快了快了…”
项天歌有些敷衍,但她正苦恼得抓耳挠腮,双手揪着头发,垂眸盯着石桌上那一摞请帖失神。
在众人的努力赶工之下,海底捞所有该准备的东西全然提前完成了,开业便定在三日后。
能这般快的完成,她虽高兴,可她也不得不面临了一个问题。
三日后开业剪彩,她要不要邀请大反派,又该不该邀请原书主角……
黄鹂鸟项厚看不知道注意到了什么,抖了抖身上的羽毛,猛的往项天歌跟前蹦去。
距离算差一毫,叫它直接跳进了磨满墨汁的砚里,惊吓之下,它又迅速跳出来。
好巧不巧正站到石桌上,被项天歌铺开的一张帖子上。
“哎呀你这小笨蛋!”
项天歌凝眉,伸手想要将它拎起来,可那货以为项天歌要打它,急得它忘了自己会飞,在帖子上又是一阵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