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台在镇里赌钱,输光了,画了押。
要是这事传出去,让那些债主们知道了,会上门来讨要他欠的债。
到时候杜台拿不出来,手脚都不保。
“那可怎么办啊?”梅英急了。
一想到欠债还钱,没钱就没命,她瞬间吓得忘记自己刚刚挨了他打骂。
“杜台!你可不能死啊!”
“你要死了,我们娘几个可咋办啊?”
梅英还有个儿子,早年被杜台带到镇里,卖给有钱人家当下人使唤。
然后他们又生了个小儿子。
这娃还太小,梅英一人可顾不上。
“呸呸呸,你个臭娘们,咒我是吧?”
“丧门星!”杜台打媳妇,就跟爱好似的,专挑看不见的地方下手。
梅英躲无可躲,也不敢躲,怕打得更重。
等他打够停下来,才告诉她要怎么办。
“明日起就装傻充愣,谁问也不说,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没这回事……”
金疙瘩确实是有过,但是早就输没了影,除了他们夫妻二人,谁也没见过。
黄桃是听说而已,听梅英瞎说。
“丧门星你听见没有?”杜台问。
她无可奈何,“听听见了……”
梅英还想着,第二天去找黄桃解释解释,就说大概是自己记错了。
那杜若跑了也就跑了吧。
只要黄桃不将事情外传,万事大吉。
可谁知道,翌日一早,梅英都还没出门,杜海林就火急火燎地跑来了。
杜台不让她出现,自己去开的门。
听说杜若进了村,还跑到杜山家闹去了,带了好些看热闹的村民们。
“大伯,你们赶紧到我家去,骂骂野种,不然我家可就要遭大殃了!”
杜海林实话实说,他家又不是失主,没法与杜若当面锣对面鼓的。
可她现在带着狗,手持菜刀,堵在他家门口不依不饶的,还说要放火。
这样下去怎么了得。
这不是让全村人都看笑话吗?
“你家遭殃与我何干?”杜台不屑道。
“听说你们家丢东西,去野种家找不着,你娘还将人家的菜地给毁了?”
村里人大多以种田为生,或养鸡鸭。
杜若家穷得叮当响,好不容易种了点苗,不在家就让杜山媳妇给毁了。
她没偷没跑,不来找人拼命就怪了。
“哎,大伯,你这话说反了啊!”
“明明是你们家丢东西,找我娘去帮忙,这会怎么还倒打一耙了?”
杜海林连门都没进去,站在外面怒道。
“放你娘的狗屁!”杜台张口就骂他,“我们家哪有丢什么东西?”
“野种跟你们家怎么回事,我不想过问,但是不要拉扯上我家!”
然后就有了刚刚众人眼中那一幕。
杜海林在外面推门。
杜台在里面抵着。
可他一人哪能比得上杜山一家三口。
门没守住,人也摔了个踉跄。
梅英一着急就开门去看,院子里都是人,然后黄桃自然而然发现她了。
“完了完了完了……”
这么多人,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
梅英心烦意乱,在屋里踱来踱去。
院子里,杜台已经从地上爬起来。
“杜山你怎么回事,带那么多人上门来,吓着我家狗儿怎么办啊?”
他打媳妇,但是不跟别人媳妇较劲。
所以杜台将矛头直指向杜山。
“什么怎么回事啊,听说你家丢东西了,大伙都在,你跟大伙讲讲。”
杜山怕他知道的情况,并不比自己详细,顿了顿,又接着往下说。
“杜台你要说不清楚,叫你媳妇出来说,这贼我可给你们捉来了。”
媳妇替人出头。
儿子给人报信。
自己帮人捉贼。
他们全家都是大好人。
现在失主在这,疑犯也在,挺好,挺好。
“谁是贼?”杜若背着手,笑眯眯地问。
眼前这两家人,明显都想置身事外,竟然还在这张口闭口‘贼贼贼’的。
他们是真不怕她发疯放火烧屋啊。
“杜台,你倒是说句话啊!”
杜山不搭理杜若,对着杜台黑脸。
结果杜台也不说别的,动手将人往外赶。
“出去,你们都给我出去!”
他又没惹杜若,把人都赶出去就得了。
“我们出去可以,那人就交给你了。”
杜山说罢就要拉自己妻儿离开杜家院子。
可黄桃不愿意,“把话说清楚!”
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梅英家丢了东西,祸却全落她一人头上了。
杜若门上放的那桶狗尿,杜家篱笆门外一道道的口子……谁负责?
“什么清不清楚的……”杜台继续赶人。
“让我过去!”黄桃要去敲门找梅英。
杜台不让过,杜山怕黄桃会跟他起冲突,一直伸手拦在这二人中间。
围观的村民们看得一头雾水。
唯有杜若,带着狗在杜台家院子里转悠,“我问问,是谁家丢了东西?”
“他!”
“她!”
黄桃跟杜台异口同声回答。
“杜台!明明是你家梅英跑来我家找我,说你家丢了个金疙瘩!”
原本她还指望梅英跟自己一起,找村长,定杜若的罪,让她赔偿。
现在倒好,杜台拦路,梅英躲着。
她黄桃成了倒霉蛋。
“胡说,我家哪有那玩意!”
杜台咬死不认,“我媳妇明明陪你去的,翻人屋毁人田,难道不是你?”
他这个反问句一出,围观的村民们心里,渐渐有了自己的定论。
因为她们当中好几个人也参与了。
那日午后,黄桃到处说自己被偷了东西,喊乡里乡亲去帮帮忙。
她们闲着也是闲着,就去了,凑个数。
可惜,没遇到杜若,也没找着东西。
后来大家问东西找着没有,没有。
大家又问是什么东西,她们也说不出来,再后来就没人继续追问了。
今日杜若在村里一说,大家才反应过来,为什么黄桃跟梅英都说不出。
因为那是个贵重的玩意。
现在好了,杜若说自己没偷,找上门来,而他们两家却互相推诿。
谁也不承认有丢东西,那何来的贼?
杜若又将菜刀拿出来,“既没人丢东西,你们进我家翻什么翻?”
谁是失主,谁丢东西,她不想知道。
但杜若知道自己是受害者。
“你们两家商量一下,怎么赔我。”
黄桃怒火中烧,“赔什么赔!”
“你泼我狗尿,砍我家篱笆,还吓唬人,你怎么不先赔我家的损失?”
杜若手里有刀,她再气也不敢动手。
“婶婶,先撩者贱。”杜若慢悠悠道。
“你不闯进我家,我怎么泼你狗尿?”
“你不去掀我家,我为何要砍你篱笆?”
她一点也不生气,但是道理要讲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