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原县,群玉山,清晨。
峰峦叠翠,白雾氤氲的山头之上,一行十六人组成的小队缓缓停下,朝着远处眺望。
远远的,便可看到数里外的山腰之上,一片黑压压的影子正向着镭城的方向逼近。
一身披黑色斗篷,上绣金色飞龙的中年男子,骑在白色骏马之上,面色颇为凝重。
“怎么会有妖潮?项婉清那丫头又在这捅出了什么祸乱!”
身后一身飞鱼服的缉妖卫随着中年男子的视线眺望,神情有些纠结。
“程头,我们要是再加快些速度,应该也能追得上。”
程头听罢面色一寒,瞪了身边缉妖卫一眼,“追什么追?你没看到那里有多少妖魔吗?”
“就算我们之中有两个地阶修为,恐怕也抵不过这妖潮!”
缉妖卫听罢讪讪点了点头,“程头说的是,我就一新人,您别见怪。”
“新人就老老实实听候命令,别那么多话!”
此时另一人又上前来,对程头说道:“在这黄原县居然能遇到妖潮,要不是此地有什么异宝,恐怕就是有人惹毛了这群妖魔。”
“除了那个惹是生非的丫头,还能有谁!”
“这小妮子每次出门准没好事,手下的人死了三批,谁跟着她谁倒霉!”
“这家伙我看就是个绝世灾星!”
“克死了全家,来了我们妖师府又克死了那么多兄弟!还都死的不明不白的!”
“这一次在镭城又死了七个新人,上面发话,让我们前来协助查案。”
“查案哼!我查个屁!”
“当然,你们要是都想要去帮忙,我没意见。”
说罢,程头余光瞄了眼身后,眼神带着一丝威压。
十几名缉妖卫各个低下头去,一声不吭。
“程头,我听说这次把黄原县搅个天翻地覆的不是项婉清那丫头,而是一个叫陈三番的道士。”
“放屁!那家伙我知道,就也是个人阶一品的野道士,怎么可能有那本事?”
“必然又是这丫头闯的祸,找人背锅。”
“可是程头,要是我们不帮忙的话,回去怎么交差啊?”有人问道。
程头冷冷一笑,“就说来晚了。半路遇到妖潮耽搁了时间。”
“你们统一好口径,谁要是说漏了嘴,别怪我不客气!”
“先找个地方歇着,等妖潮过去了,我们再去镭城走个过场。”
-----------------
“陈道长你可当真?有妖潮来了?”
一大早,张维之听闻陈三番的消息后,便满脸绝望之色。
陈三番十分笃定地点了点头,“没错,现在距离镭城还有一百多里距离,算上他们停留的时间,最迟两日内应该就会到达。”
项婉清听罢眉头紧锁,面露疑色,“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不要问我怎么知道的,现在应该马上转移民众到安全的地方。”
“老张,镭城可有什么地下通道吗?”
张维之反复踱步,思忖了片刻,“有,但是空间不大,是以前战时留下的防御工事,只能容纳一千五百人左右。”
“可镭城一共有三千人,剩下的一半去哪呢?”
“六峰山!”项婉清说道:“我上次净化水源,已经把那个地方清出来了,现在没什么妖魔。”
“如果按照陈三番所说,妖潮从浏城的方向过来,那镭城背靠六峰山,就是最后一道防线。”
“想到六峰山,必过镭城。”
“而妖魔想要从另一面到达六峰山,需要翻越六座险峻山脉,应该是过不来的。”
陈三番听罢点了点头,“如此说来的话,干脆就把所有民众都撤到六峰山。”
“这样一来,城就空了,也不会有人受到波及。”
“这样虽好,但您二位难道要独守空城吗?”张维之一脸担忧地说道。
“妖潮我过去也听说过,但从没见过。”
“据说那妖潮所到之处城毁人亡,就是一整队厉害的捉妖师都不敢面对妖潮!”
“更别说现在只有你们二位。”
“我二日前向妖师府调派了人手,想来应该也快到了。”项婉清说道。
张维之听闻面色缓和了一些,“真的?那还好,那还好。”
“他们不会来的!”陈三番忽然说道:“那些家伙现在停在了群玉山上,等着看好戏。”
项婉清一脸惊讶地看向陈三番,“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陈三番神色肃然道:“相信我,他们不会来的。这次只能靠我们两个。”
“没时间啰嗦了,赶快让衙门上的人疏散民众!”
制定好了撤离计划之后,镭城上下便开始忙碌起来。
陈三番站在衙门口,注视着提着大包小裹,慌慌张张撤离的人群,俨然有种末世将至的感觉。
想必这妖潮,基本就是黄原县所有的妖魔全部出动了。
难怪那黑衣人会给陈三番留钱让他买棺材。
看来他也是知道这妖潮有多危险。
“我不走!你们劝我也没用!”忽然,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陈三番转头往东边巷子里看去,只见一蓬头垢面的中年男子,披散着头发,从两捆稻草后面探出了脑袋。
如杂草般的头发里还夹着几根稻草,活像个乞丐。
一名衙役拽着他的衣服,两人争执起来。
“老潇!你别这时候犯浑啊!妖潮可就要来了,你要是不走,就得留在城里等死!”
老潇一扬胳膊,甩开衙役的手,“无所谓,哪有酒,我就留在哪。”
“小李,怎么回事?”陈三番来到衙役身边,看了眼坐在地上的老潇。
衙役小李对陈三番一拱手,“陈道长,这老潇他不肯走,非要留在镭城,这不是添乱嘛!”
陈三番听罢蹲下来打量着名为老潇的中年男子,“大哥,怎么称呼啊?”
“好说好说,在下姓潇,名洒。”
陈三番眼睛一亮,“潇洒哥?”
老潇呵呵一笑,“小道长,我认得你。昨日晚上你从刘府出来我看到了。”
“不过你昨天穿的跟我一样像个乞丐,怎么今天,脱胎换骨了?”
衙役小李听罢也下意识看了眼陈三番。
见他身穿金鳞飞龙服,头戴黑金发冠,腕带山文甲护臂,脚踩犀甲黑皮靴,怀抱乌金引雷剑。
一截马尾荡在脑后。
额前一缕长长的刘海垂下,看上去潇洒不凡,与之前一身粗布道袍时判若两人。
颇有些得道剑修的风范。
还真是人靠衣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