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趔趄后退两步,大口大口的喘息着,额间汗珠直冒。
手捂着脖子,眼中惊恐不减。
“苗先生!?”
我立即探手,搀扶住了苗三阳。
“她在宴请宾客……那些宾客,就是他们!”
“若非有防身之物,我恐怕醒不过来……好怪异,明明只有一丝魇尸的能力,却通过化青的怨气,将这能力加持到如此强横……”
“我先前并没有说太详细,只讲了吕莎有某种程度的异变,或者有拉人入魇梦的本事。”
“这些青气,还会不停的拉我们进去,陈先生你可有把握入魇梦后,用她,剥离掉吕纱那本事?”苗三阳语速飞快,他一边指着堂屋中的六鬼肆人,一边和我沉声说道。
一时间,我沉默无言。
才如实告诉苗三阳,他被拉进去那一瞬,我一样被拉进去了。
只不过,我瞧见的和他看见的不一样。
我只看见堂屋中有一口棺材,吕莎朝着我靠近,并未瞧见他所说宴请宾客这一幕。
“魇梦,有不同层次?”
苗三阳一语惊人。
其实,我最初也那么认为,只是刚才瞧见六鬼肆的人在这里,我就有判断,魇梦只有两层。
苗三阳这一说,再对上我前一刻遭遇,基本上能肯定,这魇梦至少有三层了。
“至少有两层梦境,再加上眼前这吕家鬼蜮,算是一层现实,这就相当于狡兔三窟,入了魇梦,没有特殊手段,根本无法自己逃离。”
“吕莎根本不用面对危险,她可以逃遁入另一层梦,或者选择自己醒来。”
“陈先生,我们做个设想,吕莎独自醒来,这些六鬼肆的人,会怎么样?你我若是在梦中,又会怎么样?”
苗三阳说清楚了自己的分析,却更让我不寒而栗了。
我先前并没有考虑过这一层,只认为,魇梦中遭遇吕莎会有危险,当时魇鬼那一缕魂还提醒我,吕莎没有醒来。
可现在看,苗三阳见到了吕莎宴请宾客,我见到了吕莎朝着我走来。
这就意味着,她将自己的魂魄分成了两份?
她身处于魇梦中,那自身就在沉睡。
若是吕莎将自己再分出一份呢?
那她岂不是就能在拖人入梦的同时,再将人杀了?
“这才多长时间,一个化青的尸鬼,就有这般本事,而魇尸和魇鬼都没做到这么可怖。”苗三阳更为忌惮起来。
我沉默片刻,才回答:“未必,魇尸拖人入梦,那魇鬼自然可穿梭在魇梦和清醒之间,只不过她们做不到,让梦境分成了好几层,这恐怕和化青有关,更和这鬼蜮凶厉有关。”
“不过,如果能保持不被拽入魇梦中,我们找到她的尸身,将其封镇,或许就能化解眼前的麻烦。”
我语罢,苗三阳眼中顿精光迸射,道:“我就是这个意思!我身上的防身之物不多了。”
微眯着眼,我低头看着无名指上新生成的指环。
“我知道,你听见了。”
我总觉得,自己再拉拽来的这一缕魇鬼魂,和之前的感觉很不一样。
这绝对不是局限于她先前那一缕魂融入了我的魂魄,现在的没有。
我形容不上来,只是直觉给我的感觉很重。
突然,怪异的一幕发生了。
我的手,下意识猛地攥紧。
随后,本身应该空空如也的掌心中,多了一根冰冰凉凉的东西,微微弹嫩,质感十足。
就像是……人的手指头。
我翻过手来,顿觉得身上起了细密的鸡皮疙瘩。
掌中,居然真的是一根手指……
苗三阳眼中再闪过一缕精光,他探手,是要将手指接过来。
我伸出手掌,他拿过去后,微微吸了口气。
“阴气很重,还有另一股气息萦绕,发现了么?这些青气没有靠近我了,我先前就发现,雾气并没有太靠近你。”
“魇鬼的确在护着你,不过,吕莎对你更渴求一些,她恐怕会无时无刻,都在想着将你拽入魇梦中!”
“只是,她为什么没有直接醒来?是因为魇梦中有什么掣肘,还是因为我们带来的人手太多?”??苗三阳语气镇定之余,又带着深深的分析。
我默了片刻,才道:“无论如何,这都是个机会,先找到她的尸身!”
苗三阳同时点点头。
不过,两人却都没有更多动作……
缘由更简单,无从找起。
诺大一个吕家,吕莎能藏匿的地方太多了。
忽而,微弱的咔咔声,从一侧方向传来。
我陡然扭过头去,却瞧见,当日让我和苗三阳中招的那房门口,居然立着一只几乎秃毛的黄鼠狼,它宛若人一样站着,眼珠子提溜直转,耳朵更微微晃动,似是将我们的谈话,全部偷听了去。
我本以为,这些黄皮子全都跑了,没想到,居然还回来了一个?!
那老黄皮子用力甩动尾巴,又冲着我和苗三阳咔咔叫了两声,还不停的扭动身体,似是提醒我们进房间一样。
吕莎,在房间里?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物极通灵,它们能守着吕莎,都是因为那出马仙黄汕,黄汕被困荆州无法离开,更因为吕莎冥冥中的掣肘,它听得懂我们的话,是想帮我们!”??苗三阳要比我果断的多,直接朝着那房间走去。
我深呼吸,保持镇定,跟了过去。
那老黄皮子扭动身体,直接就钻进了屋门。
不过,当我和苗三阳进去的那一瞬,两人便脸色惊变。
房间的左右两侧,至少还有十几只白毛黄皮子,它们全都不停的扭着尾巴,阴森森的盯着我和苗三阳。
“咳咳”声入耳,屏风的位置,慢吞吞走出来一人。
那人穿着一身很厚的皮袄子,身上耷拉着许多尾巴,全都是黄皮子的尾,甚至还有很多空洞的头,这是货真价实的“皮衣”。
一眼,我就认出来了,这人居然是黄汕!
他头顶的毡帽没了,圆头圆脑,眼睛也很圆,就连耳朵,都是半圆的,活脱脱一个成精了的大黄鼠狼。
当然,这只是形似,他还是人。
黄汕扫过苗三阳一眼,目光便落在我身上,阴沉沉的说了句:“原来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