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实很小心谨慎,黄皮子一定是全都走了。
那我身后又是什么东西?
不可能是人……
鬼?
可我对鬼,一样警觉,甚至比黄皮子还敏锐。
怎么可能有鬼悄无声息的接近我!?
右手,僵住不动,无法放下去。
额头,一阵冷汗涔涔。
我才瞧见,竟然是我左手,捉住了右手。
这一幕分外古怪荒诞,却偏偏发生了……
左手无名指上的指环,冒着阵阵血光,血丝就像是树根一样,凸显在皮肤表面。
左手背上,皮肉更加扭曲,似是形成了一张嘴,唇微颤动。
凉气儿在耳边萦绕不散,一个声音钻进我耳中。
是一个女声,她在说:“不行。”
头皮忽地一阵发麻。
是魇尸和魇鬼!
她在阻拦我?!
意识控制着左手,一根根松开了手指,我没有管身后。
是,魇尸虚影会出现在我后方。
这不止一次发生过了,可她做不了什么。
右手正要全部落下,整个人,却猛地一阵失重!
眼前的一切,支离破碎,不,应该说是在重组!
冰寒的感觉,笼罩全身,侵入了四肢百骸。
我眼前所视,不再是那口棺材,不再是吕莎的尸身,而是……一具美颜的女尸。
她穿着单薄的白衣,似有月光照射她身,薄薄的衣衫下,是玲珑剔透的一具身体。
右手并没有握着玉坠,反倒是捏着女尸的脸……
不,不应该说是女尸,而是魇尸?
我……被招魂了?
并非是最开始那样,无形中一缕魂被招过来,我自己都不知道。
而是全部的魂?!
就宛若那些六鬼肆的人,宛如苗晋那样?
恶寒的感觉贯穿身体,我陡然要松开手,直立起身体。
可没想到,身后似是被一只手往下一推!
身下是魇尸,背后,必然就是魇鬼!
魂魄的存在,和有皮囊完全不同,我身体很空,轻飘飘的没有力道,直接落在了魇尸身上。
魇尸的眼睛,忽地一下睁开了。
纤细的睫毛,弯曲略长,那眸子分外好看。
那五官,更是惊为天人!
对,用一个词语来描述,就是天姿国色!
可我弄不明白啊!
魇鬼和魇尸,为什么这个时候,将我招魂过来?
她想做什么!?
视线,和魇尸空洞的眸子对视。
“她,有鬼。”??阴柔的话音,钻进我的耳朵,麻麻痒痒,却在我脑海中回荡不止。
随后,那麻痒声变得分外尖锐。
“走!”??一个字,声调却越来越高!越来越尖!
我感觉耳膜都要被刺穿了!
眼前的一切,再度支离破碎。
我还是站在棺材旁边,还是弓着腰身,右手,还是悬在吕莎的尸身上。
手中握着的玉坠,冰冰凉凉。
左手并未捉着右手腕了,而是紧紧捏着棺材一侧,指关节都在发白。
指环边缘红得发黑。
呼吸万分粗重,我瞪大了双眼,一时间却不知道如何是好……
魇尸和魇鬼,是提醒我凶险?
可还能有什么凶险呢?
玉坠是师姐给的,事件是锦囊中的。
师姐,可能害我不成?
倒是魇尸魇鬼,就是因为害我,而我们才有了关联!
我该信任谁?一眼就能明白了!
思绪落定的瞬间,玉坠贴在了吕莎的头顶。
她尸身,微微一颤,死不瞑目的双眸,竟缓缓的闭上了。
汗水,顺着脸颊淌下,我堪堪松了口气,却有种精疲力竭的感觉。
正打算后退两步,稍作休息,试试看能否超度了吕莎,再尝试超度整个吕家大宅的人。
怪异的一幕,却发生了。
棺材里的吕纱,就那么顷刻间,便消失在我眼前!
淡淡的灰气不停萦绕着,形成了浓郁的雾。
这雾气不停的萦绕着,粘稠的遮蔽了我的五官六识。
淡淡的笑声,像是银铃一般悦耳。
可……宁听鬼哭,莫听鬼笑!
鬼笑,是幸灾乐祸,是算计!
这吕纱,怎么回事!?
明明是师姐给我的玉坠,师姐引导我来做这件事儿的啊!?
淡淡的恐惧感,萦绕上了心头,并非其他,吕莎是青尸!
不光如此,一般化煞尸,魂魄都在尸身内,而吕纱有一缕魂师能出来的,是玉坠中的魂,归还于身体。
她就是破尸中的一种,会更凶,更难以控制!
师姐的计算,出了问题?!
没错了,肯定是出问题了!
要么,就是我没有分析出来师姐真正的目的和引导!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急急如律令!”
我食指中指并拢,竖在唇间。
咒法声低沉,不失严厉。
眼前的灰雾,逐渐有了散开的征兆。
当灰气完全散尽,眼前的一幕,更令人心头恶寒阵阵。
棺材,居然也消失不见。
堂屋变得干净了许多,还有人影在晃动着。
对,是吕家“自杀”了的那些家人,仆人,正在收拾着黄皮子尸身,以及留下来的残局。
还有许多人,静静的站在外边儿,目光怔怔的看着我。
他们面无表情,死板的死人脸,却也露出了怪异的笑容。
几个人先往前,朝着我走来。
其余人随后,似要将我围堵在中央。
我脸色骤变,立马闪身,换了一个方向,纵身一跃,双手陡然抓住上方房梁,身体再猛地往前一甩,爆发性的力量,让我整个人挥甩出了堂屋,重重落至外边儿地面。
结果,当我站起身时,眼前还有两“人”。
他们面貌属于中年,稍有一丝丝熟悉。
其实,对吕家所有人,我大都见过一遍,真要仔细看,都是熟悉的。
这两人的熟悉程度更高!
因为,他们是吕纱的父母!
在让吕纱残魂上身的过程中,我瞧见了这夫妻二人,生生撞死在了吕莎面前!
两人同时伸手,似要搀扶我站稳。
我只觉得寒意涌上来更多,后退两步,站稳后,立即朝着出吕家的方向,匆匆走去!
这吕家……有问题……
鬼虽然不像是先前那么凶厉了,但却太古怪。
就像是一瞬间,让他们从怨气中醒了过来,开始有了逻辑思维,就像是活人一般做事!
行走在廊道上,身后却有脚步身紧紧跟随。
细细的腔调,忽地钻进我耳中。
“姑爷,你走什么呢?”
我一个激灵,寒意骤生。
余光瞥了一眼身后,对我紧追不舍的,赫然是一个穿着黑衣,衣冠笔挺的礼官儿。
他头戴着一顶小圆帽,脚下速度飞起,脸上的笑容,十分兴奋喜悦,真像是吕家在办大喜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