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鬼的种类,在某种意义上代表了实力。
我近来遇到的尸鬼,稍稍特殊的,其一是胡悦,她既是死倒,又是破尸。
警方没能抓到真正的凶手,使得她一直怨念不减跟着我。
其二,就是那座山上的魇鬼和魇尸了,将人魂魄拽入过去,人感觉是入了魇梦,实际上,成了待宰羔羊。
至于那假身形成的鬼,自无需再提。
除了他们之外,别的尸鬼都不难对付。
病鬼在百鬼录上,就极其特殊,他们往往死于重病,心生不甘,一旦成鬼,就会想旁人和他们承受一样的痛苦。
一旦被病鬼接触到,无论是任何程度的接触,都会立即“顽疾缠身”!
“咴儿咴儿……”咳嗽声宛若破风箱一般难听。
他身体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又猛地往前倾斜,箭射一般冲向我!
“斩鬼非常,杀伐凶殃!吾奉酆都杀鬼吕元帅急急如律令!”
我食指快速抖动,血光乍现中,符文猛地射向那病鬼!
啪嗒一声,符打在其胸口处,两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骤然出现,随后被浓郁灰气挡住。
病鬼稍稍一顿,再度冲向我。
说时迟,那时快。
中年人再度摸出来一个瓷瓶,他口中骂骂咧咧:“坏我好事,老子出来挣点儿钱容易吗?没偷没抢的。”
“想杀我,我看谁杀谁!”??他猛地将瓷瓶朝着我一掷!
病鬼在前,瓷瓶在后。
我朝着右侧再度奔逃,病鬼穷追不舍,瓷瓶落地后,再度爬出一个歪歪扭扭的“人”。
那“人”要可怖的多,脑袋像是骷髅头似的,皮包骨头,皮肤呈现黑红色,一双眼珠子更漆黑,宛若两个孔洞!
他也是个病鬼,不过,是死于心病!
百鬼录中,对特殊鬼有特殊标记,病鬼中最特殊的,名为膏肓。
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常年害怕被人报复,而后承受不住,最后心胆俱裂,呕血而死!
头皮发麻的感觉涌了上来。
这属于歪打正着,遇到这么难缠的对手……
奔逃之下,我到了竹林前头了。
再往下走,就得下山,我猛然间驻足,再度变换方位,双手在腰间摸过,入掌心的赫然是一摞铜镜。
虽说虎头八卦镜还给了苗三阳,但我让许悠悠去余文那里拿到的法器,数量不少,足够我完成很多天枢门道术!
先前那病鬼,应该是痨病,触碰会肺痨缠身,后边儿的膏肓更难缠,会让人内心滋生出最难以抵御的人,也就是道家说的心魔。
必须得以雷霆手段收之!
思绪间,我再奔至一处方位,骤然驻足,沉声喝道:“后土、明堂、阡陌、幽堂!”
“天枢阁正牌道士陈千叩,昭告五路幽神,凶魂不敬,惊犯神邸,仰厚德之宽容,使亡魂安宁!”
“四方铜镜镇场!一柄拂尘做眼,设五色幡旗,宫姓黄白幡,商姓青白幡,角姓青绿幡,徽姓青红幡,羽音青黑幡,立本音元槽位!”
“上封天元,下封地界,魑魅魍魉无处遁形!”
咒法声中,我先甩出了四面铜镜,而后再抚过腰间,抽出五把巴掌大小的旗帜。
它们落地于四面八方,铜镜刚好在每两个旗帜中间的位置。
月光清冷皎洁,铜镜则爆射出铜芒。
我纵身一跃,落至这旗阵中央,抽出一柄拂尘,猛地插在最中心阵眼处!
痨病鬼和膏肓,距离我差不多四五米,就快追上我了。
他们同时驻足在原地,就像是应激一般抽搐痉挛,不停的溢散出灰气。
谢神旗阵的作用,就是镇魂,同安五精镇符有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两者上限有所不同而已。
安五精镇符往往受困于石料,不能镇压更凶的尸鬼,谢神旗阵却能通过对铜镜,旗帜,以及拂尘,使得其上限无尽拔高。
只是这一招消耗也极大,我呼吸抑制不住的粗重起来,胸口起伏不定。
不过,二鬼被镇在原地,也让我心落下一块大石。
目光落至远处的中年人身上,他瞪大眼睛看着我,呆若木鸡。
我迈开腿,大步生风朝着他追去!
一声惊恐的惨叫从他口中炸响。
随后他尖声谩骂:“正经道士,你算哪门子正经道士!”
“你这种实力的正经道士,不会一个人大半夜偷鸡摸狗一样到处溜达啊!”
“你不该和一大堆同门一起,众星拱月吗?!你还亲自行走!”
“你不正经啊!”??中年人显然是心态崩溃了。
他腿若筛糠,竟然都没有再逃!
我面容更肃然冷漠,一柄铜剑滑入掌心中!
此人断不能留!
不光是因为我妈还有寡妇,更重要的,还是痨病鬼和膏肓。
本以为他只是养一个小鬼行骗,结果掏出来这么凶的两个鬼,那都是必定杀人的恶鬼!
斩杀他,是替天行道!
转瞬间,我到了中年人面前。
他满头大汗,嘴唇都在颤栗,眼中的情绪是在阴狠和恐惧中交替。
那一霎,我好像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的恐惧,好像并非是因为我本身?
那阴狠,反倒是针对我!?
又一阵毛骨悚然的感觉涌来,我猛地驻足,双臂挥出,剑甩出的瞬间,整个人弹射一般后退!
我反应十分快,根本没有丝毫停滞!
“杀我头上了!就算你是某个道场的候选,你也得死!”
“给我死!”??中年人眼中的恐惧,被阴狠和歇斯底里彻底取代!
就好似,他先前还是没对我下最狠的手段。
不忌惮我是寿喜宫的人了,却忌惮我是某个道场的“候选”。
候选两字,代表的意义重大。
就好比薛烬是天医道观的候选。
这往往是年轻一代实力,以及未来身份地位的象征。
当然,未来是观主,如今得到的资源和保护就非同常人。
真要说候选,我其实也算天枢阁的候选。
只不过……过往二十来年,天枢阁就只有我和师姐两人了……
思绪在转念之间,我急退出去了十几米外。
这种距离,按道理已经安全了!
那中年人却状若疯魔,摸出来一根细长的棍子。
月光映射下,那哪儿是什么棍子,分明是一截腿骨,惨白到极点,像是玉质一般的腿骨!
一端放置口中,一端正对着我,他猛地一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