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三阳的确是骗我了。
不,不对,他不是骗我,是很多东西,没有详尽的说!
他先前所讲,自己两个朋友,一个被鬼上身,重伤另一人,两个才逃出来。
尸想要上身人,其实没那么容易,正常的凶尸影响人,叫做撞祟,上身必须得是鬼,而有着狴轩镇压的情况下,地牢里的鬼是出不来的。
之所以他们还是被鬼上身了,就是因为这狱卒头颅上的伤。
尸是由魂驱使的,尸体活动又叫诈尸,诈尸分为尸煞,也就是眼前这狱卒。
其实,薛広用来对付我的同样是尸煞。
尸煞的魂无法离开尸体,要达成鬼上身,就得成破尸,破尸便是尸体出现损毁,魂魄能钻出来,又能返回尸身中。
侏儒狱卒的伤,有可能是那两人打出来的,亦有可能是苗三阳这些年,不停的遣人下来,既让这里出现了异变,又让那风水先生不停的改变地牢布局,以求针对。
至于为什么狱卒要对我动手,对先前那些人动手,我一样有了答案!
我们在劫狱!
尸鬼都有一个共同的特性。
执念!
有的人被害死,执念就是报仇。
有的人死前有重大遗憾,那叫做遗愿。
还有些人恪尽职守,死后都在尽忠。
就好比家里老人死后,后辈被托梦交代事情,这也是闹鬼的一种形式。
这里的狱卒成了捉风水先生的阻碍,就是他们在履行本分职责!
我将那枚符收好。
后瞟一眼铁门,橘子皮脸狱卒,距离铁窗有一定距离,他眼神愈发怨毒,恨不得将我剥皮抽骨一般。
我没有理会他,而是跨过侏儒狱卒两截尸身,朝着通道深处走去。
每经过一道油灯,我就动手将其点燃。
断定地牢里边儿不会钻出来别的鬼,橘子皮脸狱卒一样进不来,我心没有那么悬着了。
经过那道弯折后,几节台阶,进入下一段通道,这里大约有三十来个牢房。
每个牢内都关押着一人。
在最深处,我又见到了那风水先生。
他狭长的脸颊,充满了阴翳。
“你,杀了狱卒。”他幽幽道。
“他早就死了。”我面不改色。
风水先生一下子变得安静万分,忽地说:“那老东西在利用你,差一点,死的就是你。”
我沉默片刻,回答:“最多,算是没有言尽其实的合作,算不上多大的利用。”??风水先生怔住一瞬,他看我的眼神更阴翳。
“死前只是勘风水,死后又怎么能挑唆两个阴阳先生?你的言语显然没有你改造的地牢好用。”我再度开口。??风水先生忽然狞笑了起来,笑着笑着,他双手猛地抓住铁栅栏,脸上的平静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狠厉。
“我有的是招数,你怎么不动手下符了!?啊!?”他似有癫狂。
我没吭声回答。
老鼠啖食尸身,成了鬼物,又被这风水先生用手段控制住。
符,完全没有用。
“你不想投胎吗?”我再度开口,换了一个话题:“人死不能复生,与其在这里承受无尽的关押和孤寂,倒不如让我送你一程。”
没有要求风水先生拿出来什么东西,他若是投胎走了,什么东西都会留在这里。
风水先生忽地不吭声了,半晌后,才幽幽道:“你以为,你是谁?”
我还想说话,风水先生忽地笑了起来。
他脸狰狞的变形,空寂,阴险,尖厉的鬼笑自他口中炸响。
我浑身都起满了鸡皮疙瘩。
居然是他在笑!?
又是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涌来。
鬼可以对人阴笑,表示他情绪。
这种鬼笑,是笑人要死,要遭劫,就不是刻意能做出来的了!
我先前认为,危险在狱卒,除掉了狱卒,这地牢就没有多大的麻烦了。
可他还在笑……那就代表,危险没有根除?或者还有第二个!?
这地牢中,还有什么变数!?
“天,要亮了。”
“小子,我等你下个天黑再进来,我把东西给你,如何?”风水先生语出惊人。
我额头上却布满了细密汗珠,心头涌起浓烈的不安。
“斩鬼非常,杀伐凶殃!吾奉酆都杀鬼吕元帅急急如律令!”
手指猛地抖动起来,一道符乍然成型!
血光忽闪!
那风水先生却蓦然消失在原地!
鬼笑声出现在另一个牢中,喋喋声形成连绵不断回音。
我骤然转过身,匆匆往回走去。
脚下速度飞快,很快就回到了先前我用雷击木剑那个牢房门前。
血腥味还在弥漫,四只老鼠的尸体已然僵硬。
我尝试了好一会儿,却弄不开牢门上的锁,也就一米多的进深,却无法将剑拿回来。
最后只能放弃,回到入口的位置。
怪异的是,铁门居然开了。
门前空空如也,我没瞧见苗三阳,更没瞧见那橘子皮脸的狱卒。
一缕朦朦微光,从门后的通道中涌来,微弱的鸡鸣声响起。
地下隔音太强,鸡叫都很微弱。
天亮了。
没想到,天亮后,这里的门会自动开。
屏息凝神,我走过门洞,却并未直接离开,而是走到侧面那扇小门前头。
透过黑漆漆的窗洞往里看,什么都瞧不见。
拿出来手机电筒照明,里头是一张铺满稻草的床,没瞧见那橘子皮脸的狱卒尸身。
尸,不像是鬼。
鬼可以天亮之后蛰伏,尸却很难藏身。
他去哪儿了?
稍稍闭眼,我才抬头,再看了一眼狴轩浮雕。
昨夜,老鼠的确是发了疯,破坏的痕迹比先前明显很多。
大约再有个十几天,这浮雕必然被完全破坏!
地牢里的鬼,就会全部出来!
收起思绪,我往地牢外走去,经过满是青苔的斜坡梯道,再出了狭小的门洞。光线说不上太亮,却也让我眉心有些隐痛,眯着眼才稍稍好了一些。
清晨的风是凉飕飕的,于我来说,却带着些许暖意。
我朝着死囚牢那方走去。
等到了牢门前头,才瞧见满眼血丝的苗三阳。
远处时他脸色阴晴不定,很快就成了疲倦。
我走近后。
苗三阳眼神倒是没闪躲,吐了口浊气,说:“陈小先生,下边儿可有什么变故?整整一夜的时间,那风水先生都没有上来过一次……陈小先生的实力,应该超过我那两个朋友才对。”
我还是静静看着苗三阳,没有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