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子有一个细节,他不会叫王半城这个名字。
和我阐明过往时他称呼的是王金蟾,或者是师弟,明面上和王家人交谈则是王家主。
而且瞎子走路杵拐,会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最重要的一点,王半城濒死。
我直接离开房间,瞎子绝对不敢出来!
思绪间,我右手不经意的握出阴五雷,而后动如脱兔,拳掌朝着后方击去!
“嗤”的轻响,好似打进了一团冰凉的雾……
骤然同步转身,身后半个鬼影子都没有!
摊开手掌,掌心中空空如也。
阴五雷,没捉到背后的鬼……让它跑了!
深夜,若是遇到人拍肩,或者喊话,是绝对不能回头的。
人有三把火,若是鬼搭肩,鬼喊话,回头就会自己吹灭一盏火。
阳气削弱下,外邪就会入侵,我才会直接动手,而不是先回头。
我依旧没下楼。
有鬼在门前拦我,就代表这门不想让我进去!更证明这里头有问题!
摸出来一根金针,一手托起厚锁,金针对准锁口。
中指猛弹金针尾端,金针无声没入锁孔内。
一声清脆的咔嚓,像是什么东西断裂了,我再稍稍晃锁身,锁头哐当一下开了。
推开厚门,在沉闷的吱呀声中,我进了楼道。
这里和二楼截然不同,厚门之后,竟只有一个两米见方的楼梯间。
正前方又是一道门,好似整个三楼都打通做了一层,只有一道门能入内。
门上密密麻麻画着符,一眼看上去,颇有种让人头皮发麻的感觉。
细看下去,这符绝非普通道士能画出。
单论一张符内,有天煞、地煞、年煞、月煞、日煞、时煞的字样。
大量歪扭符纸重叠起来,又形成了一段字样。
一切神煞,急急煞!
我身上都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此符,名为豁落灵官王元帅符,其功效,就是镇压一切邪煞!
这三楼绝非瞎子所说,王半城藏匿金库家财的地方,而是镇鬼之处!
王家里头,居然还藏着一只恶鬼!?
先前我和瞎子都推断,王半城选择死,是为了让王一鸣脱险,是自己将自己送给了那树桩一般的鬼东西。
我瞧见了王半城的阳气钻进天花板,自行判断,那鬼东西可能在三楼。
事实上三楼有符,那鬼东西不可能进来。
只有可能,是宅中本身养了只鬼。
王半城要死在宅中恶鬼手里?
个中还有一些细节上的问题经不起推敲。
就譬如王半城没有把命送给那鬼东西,为什么王一鸣脸上的灾病相格消失?
难道,王半城是以命饲养自家养的恶鬼,用来保儿子?
养小鬼这事儿,在一些明星,权贵之家屡见不鲜。
师姐曾说过,养鬼为祸。
虽说人能暂时借用鬼祟达到目的,可鬼心难测,迟早会被反噬!
就算王半城用这种手段,现在保得住王一鸣,能保多久?
更关键的是,那鬼东西会掉头去找余箐!
手,用力推在符门上。
外边儿的厚门是挡人的,这里的符门是拦鬼的,并没有锁。
轻而易举的推开门,视野顿时开阔起来,这房间少说得有二百平。
门缓缓闭合,很快便严丝合缝。
这大房间虽然宽敞,但四面墙都没有窗户,因此给人一种极度逼仄压抑的感觉。
灯光又极其明亮,刺眼,让人看不清屋内布置。
第一眼只能瞧见四个墙面上密密麻麻画满了符!和门上的如出一辙!
我脸色再变,先前的想法,又被我推翻……
养鬼,用一点点符震慑,和控制鬼就行了。
门上有符,是不让鬼随意外出。
这满屋子的符,哪儿还能养鬼,怕是能将鬼镇压的万劫不复……
王半城,到底在搞什么鬼?
手虚掩着眼睛,适应了这种高度明亮的环境,总算看清屋内的布局了。
正中央的位置,摆着一口厚重的棺椁,棺身漆黑,皮面刷了一道道石灰,又平添几分刺目感。
淡淡的白气,萦绕在棺椁上。
棺椁,应该是放尸体的。
白气,就是王半城溢散出来的生气!
也就是那木桩子鬼东西想要的命数!
我眉心紧蹙。
放棺椁,必然有尸鬼。
王半城用残存生气养鬼,屋内又是镇鬼的符,这简直是自相矛盾!
迈步,我朝着棺椁走去。
得将这些生气打回去,不能让王半城死。
既然瞎子让我插手了,我得用我自己的办法,来对付那鬼东西。
很快,便到了棺椁旁边儿。
棺椁没加盖子,一眼就能瞧见,里边还有一口套棺。
棺材依旧没盖子,底部躺着一些衣物,堆砌起来了一个人形。
丝丝缕缕的白气,全部钻进了衣物中。
乍眼一看,竟像是王半城躺在这里……
瞳孔猛地一缩,这不是养鬼啊?而是极其特殊的生基之法。
种生基,绝大部分人会觉得陌生。
实质上,借用自己一丝生气,以衣冠冢葬入绝佳风水之地,可以起到续命的作用!
只是这里,这衣冠棺吸的太狠了,是要将王半城吸干!
刺目的白光下,还有一道若隐若现的光,倾覆在那人形一般的衣物上。
我猛地抬起头,往上一看。
正常的三米左右层高,屋顶是正常瓦顶一般的三角弧度,天花板的正中间,应该是房脊的位置,有一处地方是镂空的。
那镂空之处覆盖了透明玻璃,月光便透过玻璃,倾注而下!
月华为阴,那里是破口!
这整个屋子都严丝合缝,饶是进来的门,都布满了符。
房顶,却是破绽!
就像是一个完美的牢笼,故意留下破绽缺口,任人肆意进出!
忽然间,一阵撕拉撕拉的声响传来。
屋中的白灯,瞬间变成了幽绿,紧接着熄灭!
房顶的镂空处,便分外明显,月光更加明亮。
一张皱巴巴的树皮脸,悄无声息的耷拉在那地方……
干瘪的五官放在任何脸上,都是绝佳的命数,在它的树脸上却极其突兀。
它直勾勾的盯着下方……
甚至都没有看着我,只是看着棺材里头!
我心头咚咚狂跳,如同擂鼓在锤,更如同醍醐灌顶一般,豁然开朗!
我知道王半城在做什么了!
他好狠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