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被刚刚秦则的声音提了神还是因为那阵清香。
贺知欢的精神变得极好,身体也慢慢恢复着,丝毫没有刚刚的困倦。
她麻木地跟在士兵后面,想起刚刚那见到的侧颜。
自从从那别院出来,两人也再也没见过面。
他,刚刚也没扭头看她一眼。
想来,真的将她的话听进去,决定陌路了吧。
心中有些空落落的,贺知欢深呼一口气,撇开那些奇怪的念头。
这就是她想要的,就算他因此而迁怒自己,也是自己活该。
“贺姑娘,好不容易到了,你同下一组士兵轮换休息一下,过些时候就在林中巡逻,避免有些公子小姐迷了路。”
好不容易到达猎场,骆展鹏刚刚打完那一架后自己都有些吃不消,结果来看贺知欢,竟发现她还是如此神采奕奕,半分疲累都没有。
心下更是佩服。
但护卫队早已安排好,像这种临时加进来的人员又非富即贵,一般只会安排他们随意溜达,并不会真让人家不知昼夜地守着。
像那位公子哥,都没来营中报到,坐着家里人的马车舒舒服服地上来了。
没想到竟还是一个姑娘家不娇气,跟着队伍硬生生走了上来。
骆展鹏摸了摸粗糙的下巴,对之前自己的一些想法开始有所改观。
“我知道了,多谢。”
贺知欢道了声谢,回自己的帐篷里修整片刻后,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圣上被刺杀一事发生的晚上,但那背后之人一定提前在附近有所安排。
正好骆展鹏让她在林中巡逻,她可以顺便观察下周围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
猎场前的空旷处已经响起了丝竹之声,热闹非凡。
但这与贺知欢无关,她拎着自己的长枪就往林中前行。
越往深处,树林更是茂密。
明明晴朗着的天空也因树木的遮挡而变得越来越阴暗。
她小心抬着脚,俯低身体,逐渐移动到中心地带。
一阵微弱的交谈声从前方响起。
贺知欢凝神屏息,悄悄朝那个方向移动着。
果然,这个时候大家都因疲累或在休息,或聚集在那空旷的广场上。
林中无人,最适合密谋些事情。
“那人比较麻烦,需要先去解决,不然会坏我们大事。”
是一个不算年轻的男人声音,特意压低了嗓子,让人听不出是谁。
但就算这样,也能感受到那语气中阴狠。
“他医术超群,你想如何解决?”
另一人声音有些沙哑,似是被什么毒坏了嗓子,如同砂砾摩擦着镜子一般,让贺知欢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医术厉害但武功可不见得,到时候把他引去其他地方,再”
后面的声音有些小,贺知欢听不明确。
那二人好像一边交谈一边在往一处走。
可她不敢贸然上前惊动对方,只能躲在一侧,耐心听着有些破碎的词语。
野外皇帝夜晚池
等等。
贺知欢瞪大眼睛。
他们刚刚说的医术高强之人不会是池砚悬吧。
若是真心想刺杀皇帝,那拥有高超医术的池砚悬势必会成为他们的眼中钉。
池砚悬不在,皇帝性命垂危,他们的计划就得逞了。
池砚悬虽有些武功在身上,但大部分时间用来钻研医术,武功再厉害也拼不过那么多人。
若是被围攻,那岂不是很危险。
贺知欢心脏猛跳动了一下,有些心神不宁。
他们应该是先将池砚悬引开,再去刺杀皇上。
如果能让他安心待在营中,想必就不会有事。
贺知欢抚了下心口,眼中已做好抉择。
前面再也没有传出声音,她在原地等待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从原路返回。
正巧,她刚从林中钻出来,就遇到向外走的池砚悬。
他身姿挺拔,罕见地没穿那一身绛紫色衣袍,反而换了件青竹花纹窄袖蟒袍,行走间,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
“池”
见他朝自己方向走来,贺知欢开口想提示几句。
却见他目不斜视地从自己身边擦肩而过,连眼神都没有落在她身上。
看着真如陌生人一般,冷漠矜贵。
“池大夫,等等。”
贺知欢转身小跑上前,伸手自然拽住了他的衣袖。
池砚悬脚步一顿,转身看着她落在自己衣袖上的手,用了用力,抽了出来。
“贺姑娘,注意礼节,莫要胡乱扯男子衣袖。”
他眉目有些疏淡,语气中并未带着多少责备,但却莫名让人不适。
这才是他本来的样子吗?
冷漠疏离,仿佛将所有人都拒之门外。
可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贺知欢将脑中杂念抛开,收回手,语气不自觉带着焦急。
“抱歉池大夫,我一时着急,你,你是要去何处?”
看着贺知欢收回的手,池砚悬微眯了眯眸子,周身气息越发寒冷。
“贺姑娘,你们护卫队连这些都要负责?我去哪儿也需要同你报备吗?”
他的语气有些不客气,就差指着贺知欢的鼻子说“关你何事”了。
“你莫要去林中,里面危险。”
贺知欢不管他是何态度,兀自将自己想说的话讲了出来。
他若是不听,硬是要往里面闯,到时候自己只好强硬点,将他绑了也好,打晕了也好,反正不能让他趟进这趟浑水。
她说完,开着池砚悬微启的唇,不知为何有些害怕听到他又说出什么伤人的话。
连忙转身挥了挥手,留下一句话就走了。
“林中野禽躁动,池大夫若是武功不佳,还是尽量不要往那边靠了,若是伤到自己就不好了。”
池砚悬看她转过身,一直绷着的脸忍不住垮了下来。
秦则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用手肘戳了戳池砚悬,脸上看戏的意味明显。
“砚悬,怎么回事,我看你都在这附近晃悠半天了,终于碰上贺姑娘了?”
“嗯”
池砚悬有些兴致缺缺,眉眼不如刚刚的冷漠,反而带着一丝落寞。
“你那样跟人家姑娘说话,要是我,我也不理你。”
秦则努力压低嗓子,像模像样地模仿着池砚悬的声音。
“‘我去哪儿也需要同你报备吗?’,啧,冷得能吓死人。”
池砚悬抬头看着贺知欢走远的方向,脸上带着一丝迷茫。
她,之前不是说喜欢清冷的人吗?
刚刚那样,不够清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