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欢表情严肃,阻止贺将军前去。
贺将军眼神中出现狐疑,皱着眉看着贺知欢。
“为何不能去?”
“二伯明显在跟别人谈事情,爹爹虽作为兄长,但多少也是要给二叔父一些自己办事的时间。”
贺知欢看到明显脸色放缓的贺将军,心中不由得舒了一口气,连忙趁热打铁。
“而且我们本来说好在家中吃饭,如今临时来了这儿,还在如此偏僻的地方,万一二叔父多想了”
贺知欢看着贺将军神色开始认真,便没再继续说,姜婉柔也听了进去,连忙劝说。
“知欢说得对,虽是亲兄弟,也不能时时刻刻都待在一起,二弟既然有自己的事情,我们就不打扰他了吧。”
贺知欢连连点头,分别跟爹娘夹了菜,乖巧地坐回自己位置上。
贺将军也听了进去。
那大学士一家迂腐古板,与他本来就不太合得来。
但二弟毕竟是读书人,也有自己的交友圈,他这个做哥哥的,确实不太适合干涉太多。
只是不知,二弟找这潘大人有什么事呢
他晃了晃头,彻底打消了前去打招呼的想法,安静地坐在座位上吃饭。
然而这酒楼今日生意本就一般,这三楼更是没人来,只有他们这两桌。
于是整个环境都变得有些安静,只听得到那二人的交谈声。
贺将军不想听,可那声音却直直进入他的脑海。
“潘大人,这几日主考官已经定了下来,果然您还是主考官。”贺文锡谄媚的声音响起。
“多谢贺二爷,老夫也只能做这些事了。”
“那我”
“哎,贺二爷。”潘大人打断了贺文锡的话,“这种事风险可大了,要是被上面知道”
“潘大人!”贺文锡的声音变得有些冷漠,与刚刚那讨好的语气判若两人,“我身后可是有”
贺知欢在那个角度,正好能看到贺文锡那骤然垮下的脸,心中不由得冷笑。
给你根鸡毛,你还真用来当令箭了。
那潘大人也不是个什么没见过世面的人,在跟这贺二打交道的几次里面,他早就发现这贺二没什么真本事。
反而眼高于顶,自以为颇有些文采,实际上什么都不是。
“将军府而已,什么时候武将还管得上我们文人科考之事了。”
潘大人冷嗤一声,两人之间不像之前那般融洽,反而有些剑拔弩张。
这时候贺将军可忍不下去了,虽不知二弟到底想干什么,但将军府的人,也容不得他们文官那般欺负。
贺知欢在旁边冷冷看着,这时却没有丝毫想要阻止的想法。
因为贺二爷,马上说了下一句话。
“什么将军府,我身后可是有皇子支撑!”
贺文锡的声音越说越小,但习武之人耳聪目明,仍是让贺将军听了个正着。
他一愣,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但表情却有些茫然。
将军府可从未参与皇子之间的争斗,他二弟为何会与皇子有关联?
那边对话仍在继续。
“皇子?”这时轮到潘大人惊讶了,他扫视了一眼贺文锡,脸上还有些不敢相信。
哪位皇子如此没有眼光,竟挑中这么一个废物?
贺文锡却没察觉到潘大人眼中的鄙夷,一脸得意地拿出藏在怀里的信件,将那私印露了出来在潘大人面前晃了晃。
“这儿呢。”贺文锡仿佛找到了主导权,语气开始变得轻松。
“本想好好同你说,没想到你却软硬不吃。我与您家长子潘正和关系甚好,若我此次成功,我便推举他上位,绝不会连累你,如何?”
贺文锡表情自信,潘大人都有些怀疑自己对他的判断了。
难道此人真有些他未发现的过人之处?
可家中长子能力一般,他这辈子也就只想将他妥善安排
潘大人看向贺文锡,表情犹疑不定,若他说的是真话
“我记得将军府有一样东西,贺将军十分宝贝。”潘大人开口,似是做好了决定。
“你说的是我大哥的那个千里江山图?”贺文锡皱了皱眉,“你提它做什么?”
潘大人勾了勾嘴角,抚了抚花白的胡子,“老夫最喜欢珍藏名家画作,之前同贺将军说过几次,贺将军都不愿割爱”
潘大人停顿了一下,仔细观察着贺文锡的表情,见他神色有些为难,但没透露出其他的情绪,心中大定,又继续说道。
“若是你将这幅画拿出来送给老夫,老夫即刻便给你安排。”
“当真?”
贺文锡的神色变得雀跃,似乎不敢相信自己马上便要成功了。
他脑中出现自己穿着朝服,在那金銮大殿书生意气挥斥方遒的样子,便忍不住笑了起来。
潘大人看他这副模样,嫌弃地皱了皱眉,“自是当真,只是我家长子那事情”
“这些小事自然是不在话下的。”
“那老夫多嘴问一句,贺二爷想在此次春闱中拿到什么名次?”
潘大人话音刚落,贺文锡连忙站起身警惕地看向四周。
“潘大人,这些话怎可在这种场合说。”贺文锡一脸紧张,凑上前去悄悄说,“状元太过显眼,榜眼如何?”
两人又讨论了一些细节,继而警惕地一前一后下了楼。
贺知欢看着两人离开,眼神又落在贺将军身上。
自从贺二爷说出那些话的时候,贺将军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
贺知欢没想到爹爹竟然能忍到此时不出声,她与姜婉柔对视一眼,脸上渐渐浮现了担心。
不会这剂药太猛,让爹爹没缓过来吧。
算了,以毒攻毒,总要面对的。
“爹,也许叔父不是那个意思,可能是个误会。”
贺知欢声音有些小心,但贺将军神色却由呆滞慢慢转变成怀疑。
“当真是误会?”
贺将军不愿相信自家二弟竟是这样的人。
他明明还记得前几年,贺文锡天天在房中看书,一脸意气风发地告诉自己,他要凭自己的努力让贺家更上一层楼,如今怎么
“我相信二叔父。”贺知欢面色不改地撒着谎,淡淡地抛出最后的稻草,“不然爹爹在你那副图周围做些准备,看二叔父会不会去拿。”
贺将军的眼神聚了焦,重新焕发出色彩。
对,这幅画是贺家的传家宝,贺文锡虽不懂其中深层含义,但定是知道这幅画对他的重要性。
他定不会去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