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镯子这样设计很不错,但怎么避免使用者误触呢?”
岑易没看到贺知欢眼中的情绪,他正拿着托盘上的镯子与图纸对比,神情认真。
贺知欢收拾了一下情绪,指着图纸上的一处机关示意道。
“此处设计了另一个启动机关,平时机关整体会藏在镯子内部,外表与普通镯子无异。
但只要同时按下这两处,启动机关被激活后,才会出现发射细针的按钮。”
“机关中设计机关”岑易点了点头,表示认可,“只是这工艺有些精细”
“若是你这儿做不出来,那给其他人就更做不出来了。”
两人相视一笑继续讨论着细节,一些久违的默契蔓延开,令人神情舒畅。
岑易给自己倒了杯水,看了眼贺知欢,满脸写着有事快说。
“话说回来,你这次过来找我,一定不只是为了给我看你的新设计的吧。”
“果然瞒不住你。”贺知欢从袖中拿出那杆短枪,按钮一按,便变成了长枪。
“这把枪,想请你帮我再加强一下,重量略有些不趁手了。”
贺知欢掂了掂,将其放在了桌上。
岑易看着面前这杆枪,神色有些怀念。
这把枪是贺知欢设计的,由他亲手打造的。
因为她那时爱极了长枪,但携带不便,便想了这么个方法可以随身带着。
那时两人才八九岁,这个作品虽不算太精细,但也是充满着回忆,看着磨损程度,看起来也是用过一段时间的。
“那你可带了锻造用的材料?”
“没有。”
“?”
岑易本有些伤感的表情顿时龟裂,嗓音都变得有些尖锐,“你又要用我珍藏的玄铁石?!”
“别激动,别激动。”贺知欢连忙将他按回椅子上,“不会白用你的,这段时间的设计稿我都交给你如何?”
设计稿
岑易看向手中拿一沓设计稿,若是这些能交给家族,投入生产,那他们岑家在江湖上的地位又会往上涨涨。
他想到那新起之秀墨家,早已抢了他们岑家很多单子,如今更是搞了些小动作妄想瓦解岑家
“好吧。”岑易皱着眉思考了一会儿,还是点头同意了。
玄铁石虽珍贵,但只要岑家不倒,总能再收集到。
若是岑家倒了,他收藏再多玄铁石到最后也只能进他人的口袋。
“那今天这些图纸做出来了,给我也送来几份,如何?”
不过是送些成品过去,比起玄铁石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大事,岑易爽快地应下,转头又去研究那堆图纸了。
岑易正看得入迷,却看到贺知欢仍坐在椅子上没有要回去的意思,他心里突然又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你还有别的事?”
“嗯。还有一事需要你帮忙。”
“啊!”岑易叫了一声,痛苦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我就知道你来没好事!你说!你还想干什么!”
“哎呀,都是从小认识的朋友,你缓缓。”贺知欢一脸笑意,伸手拍了拍岑易的后背,“只是想找你借个人而已。”
岑易一听这话,脸上的表情更加惊恐了,“谁?”
“之前听你说过,你们岑家除了研究机关,还有人研究篆刻之术,可有此事?”
“有确实是有”
岑家以机关术闻名,但却很少有人知道岑家的另一个流派——篆刻术。
她幼时也只是听岑易提过一下,当时并未放在心上,但如今,却正好需要这样的人。
贺知欢思索了一下,身体不由得挺直,表情开始变得正经,“我想借个师傅,学习一下篆刻之术。”
“就这件事啊”岑易舒了一口气,一只手拍着自己的胸膛为自己顺着气。
“我以为你又看中了我身边哪个得力的人,想借过去呢,吓我一跳。”
岑易刚说完,却发现贺知欢仍板着脸,气氛有些许凝重。
这时他也察觉到有些不对了,他开口,语气中带着点小心翼翼,“你学篆刻,是为了干什么?”
贺知欢微皱着眉,神色有些复杂,她张了张口,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出她的想法。
感受到贺知欢的纠结,岑易也没有再继续问了,毕竟她出身将军府,朝堂诡谲每一步都是算计,有些时候知道多了并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那,你对人选有何要求。”
见岑易没有继续追问,贺知欢神色轻松了许多,抬眼间满是对这个挚友的感激。
“若是个刻过精巧物件的老师傅最好。”
一道阳光从门口洒进来,恰好将贺知欢的脸庞融进黑暗,她手指摩挲过桌面,表情有些神秘。
岑易看到这一幕,眼神也有些凝滞,他愣了半晌,低声说,“恰好府中有一位同我关系极好的老师傅,林老,他年轻时曾在宫中任过职。”
“如此甚好,但需要你做好安排。”
“护他平安。”
“自然。”
两人对视一眼,谁也没有再多说一句。
一辆马车驶出岑府,缓缓往将军府的方向行进着。
“小姐,您刚刚跟岑公子在里面说些什么呢?如今看着神色有些沉重。”
桃沁看着自家小姐这一路上都撑着下巴不知道在思考什么,也是一脸好奇。
明明好不容易与岑公子和好,不是应该开心吗?怎么会是这副神色。
“小”
突然马车一阵摇晃,桃沁话还没说出来身体就一歪,贺知欢回神连忙将她扶稳。
“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桃沁稳住身形,朝马车外面问道。
“回桃沁姑娘,这路中间有个老人家,许是看不清路走到中间来了。”马车外面马夫应声汇报。
“那便绕”
“桃沁。”贺知欢打断了桃沁的话,伸手掀开了马车的帘子。
只见门外有一个身形消瘦、衣不蔽体的老人家,杵着拐杖颤颤巍巍地往马路旁边挪,一边走还一边弯腰道着歉。
贺知欢看着那佝偻的身体,没说话,眼神却看向老人那双手。
伤痕密布,老茧丛生。
贺知欢跳下马车,走到那老人家身边,“老人家家中可还有人,需要我送你回家吗?”
那老人家耳朵也不太好,抬起头用那浑浊的双眼盯着贺知欢,似是经过一番思考后,缓缓点了点头。
马车继续行驶,绕了西巷行驶了许多圈,在一个普通宅院门口停了片刻后又驶向了将军府。
马车中那老人却再没有了先前的唯唯诺诺,反而神色清明。
“你便是贺家那小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