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章节被秒盗,只好上了防盗, 愁, 若有不便见谅哈。 韩绻将二凤一把拉起,见身周情形又变, 天做穹庐暗紫氤氤,地做荒野雾霭沉沉, 雾中鬼木森森罗列无数,木林深处,有悉悉索索声音响起,接着有东西渐渐显出形状。
那是一群称不上人的人形物, 有的粗看尚且周全,只肌肤青乌肿胀, 眼神呆滞茫然,有的身躯已经腐烂了半边,腐肉一条条半挂在白骨上摇摇欲坠, 有的则完全就只余下一具白骨, 头部眼洞中隐隐磷火闪现。这些鬼物手中各执法器,隐约便是韩绻三人在第三层分阵中见到的, 法器之上有的覆一层暗色灵水,有的却又附一层淡淡火焰。
众鬼物呈合围状一步步逼近, 三位元婴修士剑拔弩张严阵以待,二凤忍着恐惧低声道:“韩师兄, 我们这次……才是真的到了地府吧?”
韩绻平常喜欢吓唬二凤, 此时却彻底没了玩闹的心思, 神色渐趋凝重:“目前还在楼里。不该让容哥去攻击那颗珠子,这样会激发碧落无垠本体凶煞之气,引发五阵合一。这些鬼物应是第二层稼穑土分阵中的尸骸们都起来了,法器是第三层所有,法器上所附之冥河之精和灵火来自水火分阵。”
二凤惊道:“他们为什么都起来了?”
韩绻随口道:“睡够了自然要起来乐一乐。”忽觉自己语气似乎有些轻佻随便,与目前处境违和,忙又郑重纠正:“不,并不是这样。是碧落无垠指挥怨灵入体,所以尸骸变得能自由行动。这却有些麻烦了。”
众鬼物身上阴蚀之气极重,随着慢慢逼近禁制,整个禁制开始轻微颤动起来,丝丝轻响声中,变得越来越薄,却是阴蚀之气将灵力一点点消融。覃云蔚见状和方锦容打个手势,索性以攻为守主动破壁而出。众鬼物见状顿时躁动起来,各执法器开始围攻两人,倒是忽略了禁制那边的庄霙三人。
覃云蔚从不曾面对过这种敌人,比平日里对敌小心许多,曦神枪挟金色光芒刺上一具白骨,此白骨却似乎无痛无觉,自然对枪上所附灵力岿然不惧,且挡住了长枪对他体内怨灵的攻击,手中一把长槊横扫而来,槊上暗色液体四散飞扬,落入地下嗤嗤作响。
覃云蔚见攻击无效,闪身到了他背后,曦神枪以本体强横法力迎头击下,白骨顿时被敲成了齑粉,怨灵终于惊慌失措尖叫着逃离,却瞬间又钻入另一具尸骸之中。
原来此物须得打碎白骨方可破解,但这些白骨在稼穑土分阵中滋养数年,牢固坚硬程度堪比玄铁,若要打碎极其耗费灵力。至此别无选择,覃云蔚一枪横扫,瞬间又敲碎两具白骨,附体怨灵再次呼啸着逃开。
那边方锦容同样以此法应敌,只是这些尸骸仿佛无穷无尽,放眼望去竟有数千具之多,打落一批又涌上一批,却不知何时才是尽头。且激战过程中,还得防备着被法器上所附毒水或幽火所伤,那些鬼木妖藤也来凑趣,时不时偷袭一下,片刻后二人已是左支右绌举步维艰。
庄霙在禁制中见两人频频遇险,索性也执香兰杵破壁而出,且将禁魂袋中新收几百位老属下放了出来。他本身及属下皆属鬼修一脉,这些阴蚀之气对本体影响有限,但毕竟寡不敌众,鬼修们不出许久便被鬼物持法器一一绞杀,侥幸没有当场阵亡的,沾上了法器上的毒水和灵火,片刻后渐渐溃烂化为血水,在惨呼声中,宣告全军覆没。
三人遭受这连番攻击,灵力消耗极大,一时狼狈不堪,正忧愁不知如何是好,却忽见鬼木密林深处又现出一人形之物,一件破破烂烂的青布长袍胡乱裹着身躯,脸如金纸长发枯乱,双目半开半合,手中倒提着一根乌色长鞭,穿破雾霭缓缓而来,行到战阵不远处,驻步不前。
他走动的姿势粗看似乎有些僵硬,但若仔细看来,却又有几分雍容雅步风姿湛然之态。
众鬼物感应到此物到来,似乎齐齐振奋了一下,攻击之力更盛。而覃云蔚三人见此物行迹诡异,均都百忙中抽空放出灵识扫了一下,惊觉此物同样是魂灵入体,但这魂灵附体的这具尸骸生前竟是一位化神修士,已修成金刚不坏之体。
三人同时心中一沉,不约而同凑到一起,各执法器凝神提气,必要时发出合力击杀。
那鬼物却只是站在原地不动,战阵中激起的劲风拂过他衣衫,隐隐有遗世独立孑然孤寂之感。
一个鬼物为什么会让人有这种感觉?覃云蔚和方锦容同时心中惊疑不定。那鬼物却也并不攻击敌人,只是提起了手中的鞭子,他手上一层青灰色的干皮紧贴指骨,长长的指甲做铁灰色,在鞭节上轻轻一弹,“铮”一声金戈之响,划破浓雾散入战阵之中。
这一声恍如风起于青萍之末,激出阵阵涟漪,众鬼物同时仰天厉声嚎叫,尔后发出了一波更强烈的攻击。覃云蔚三人在这惊涛骇浪般的进攻中竭力抵挡,却不得不一步步退却,最终退到韩绻和二凤的禁制之处,退无可退正打算搏命一击。那青袍鬼物却再次弹了手中长鞭,用长甲在鞭节上从头至尾滑动了一下,成一串洪钟大吕之韵,沉沉悦耳,又如檐角铁马之声,悠悠回旋。
覃云蔚心神微动,那指甲抽打鞭子的声音回荡在耳边萦绕不去,这青袍鬼物明明是在提醒自己,紫阳铭天铃被自己收走,碧落无垠旋即出现,此二物必有内在联系,铭天铃或许能抗衡这碧落无垠。
众鬼物再次仰天嚎叫,这下来一波攻击必定更加激烈,他沉声道:“少盟主,请让大鬼主先进入禁制中!”
方锦容闻言一把将庄霙推入禁制中,苍狱、重岚、翠眉三剑齐出为覃云蔚护法。覃云蔚曦神枪一挑,一只深紫色的铃铛状法器被他甩上了半空。此物只被他粗粗炼化过,尚且不熟悉此法器性情,他担心掌控不当出了意外,并不想用来拒敌,但事到如今也别无选择。
在他灵力驱使下,紫阳铭天铃迎风而长,变得五尺有余,在空中缓缓旋转,紫光莹莹普照八方,各种阴暗污浊邪祟毒障化成一缕缕黑气,被悉数收取。众鬼物先是身躯僵硬畏惧不前,接着突然齐齐丢了法器,捂脸惨嚎者有之,转首逃离者有之,互相踩踏者有之,直接扑倒化为脓水污血者亦有之,一时间乱成了一片。
那颗碧落无垠见到铭天铃出现,跟着血光大盛,然而不出片刻,一声轻响,表面裂开一丝细纹,接着细微响声不断,最后轰然炸裂,消失于浓雾之中。
一瞬间,众鬼物潮水般彻底消散,周遭情形如幻境般倏然变化,莹莹绿雾消弭无形,鬼木密林迅速枯萎下去。俄而,众人身处之地变成了初上第五层之时的情形,只是曾经的大片鬼木已经消失无踪,眼前空荡荡一片寸草不生。
这五行杀阵该是随着紫阳铭天铃的出现和碧落无垠的炸裂,被彻底破除。
方锦容忙回头去看那青袍鬼物,却见他曾经伫立之地,已空无一物,只远处隐隐似有红光一闪而过,接着一个声音笑道:“几个小辈,竟敢勾结我身边之人破我法阵!呵呵呵呵,且等着!”
方锦容顿悟,忙叫道:“大凤,是大凤吗?凤覆茗,是你吗?”
已是空音袅袅,无人应答。
他心中惊疑不定,回思适才情形,那青袍鬼物缓步而来,极似好友生前之风仪。凤覆茗借此污浊不堪之尸体现身,究竟是想和自己说什么,不会只是提醒覃云蔚用紫阳铭天铃拒敌吧?
二凤在他身后道:“容哥,你放我出来!”
方锦容见覃云蔚已经收了紫阳铭天铃,随之收了禁制,二凤一溜烟奔去那青袍人曾伫立之地仔细看了看,却是一无所获,他红了眼圈呆立不语。韩绻过来把他领回去,低声安抚:“既然你兄长还在,那我们就一定能找到他,你不要担心。”
二凤哽咽道:“他为什么要寄身一具尸骸?如果是元婴出逃,按他们鬼域的修行功法,可以修婴魂道!而且我们凤家有家传暗语,血脉相通即可感应到,可他为什么不留话给我,难道他是不认得我了?”
如此凤覆茗必定是悄悄前来相见,却被燕山绝突然出现带走,导致他来不及留话。至于他寄身尸骸,莫非是被燕山绝掌控,所以难见江东父老之故?
众人不约而同想到这点,二凤自然也想到了,却又不敢深思,方锦容低声道:“想必是不得已”
二凤闻言泪承双睫:“那他回去后一定会受折磨,燕山绝会不会弄死他?容哥,容哥,怎么办呀?”
方锦容尚未答话,覃云蔚忽然冷声道:“杀出去,和他决一死战!”
他与凤覆茗素昧平生,也并非多事之人,然而几场拼杀下来,处境凶险,敌手诡诈,彻底激发了他体内之血性,作为一个禅门修士,他有责任将这一干魑魅魍魉悉数杀灭于曦神枪之下。
覃云蔚和方锦容身不由己被爆弹出去,衣衫发肤皆被煞风激荡得烈烈飞起,只觉得周身肌肤被千刀万剐一般,只能调动全部修为竭力抵挡。
如此灵力流失极快,片刻后两人脸色转得难看之极,那阴煞之气波及范围极大,甚至将在一侧不停颤抖滚动的雾河锦也包裹其中且渐渐加重威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