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家主子们说干了唾沫,才让顾十安勉强同意“劝说”闯进城的灾民,去城外的安置所,
顾十安给了盛家人一日的时间,如果安平的粮仓药库一日后还不开仓救民的话,就会有更多的灾民涌入这些富贵宅子里,用自己的“一技之长”某个生路!
安平城里,盛家的亲眷一批一批的往芜州派人,若不是路上还有危险,这些主子们真想亲自去芜州。
盛晏华再大的威严,也敌不过众人的求救和施压。
他一人再厉害,做事总要靠底下的人,
安平城内的盛家人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想来就算盛晏华不同意,他们最后也会打开盛家的库房,求自己一个平安。
一日后,顾十安带着黑压压的军士出现在盛家库房前,盛家的主子们脸色虽然难看,但该打开的门锁还是按时打开,
那些军士如同蝗虫,呼啸而来,呼啸而去,不过片刻,盛家的库房就空了!
盛家的主子们心头剧痛,这可是他们十年的积蓄!
药材仓库里,还堆着许多各处搜罗来的珍稀药材,虽和这次治疗时疫的方子没关系,但这群军士还是照搬不误,
盛家人稍微阻拦想解释两句,就被军士架着扔了出去!
不过让盛家人庆幸的是,这都是盛家公中的东西,反正不是谁一家的财富,没了就没了,能保住自己家的才是正理!
盛晏华刚点头同意安平城开仓赈灾,还在家琢磨着既然已经牺牲这么多,不如想办法宣扬一把,日后赈灾巡抚来了,也好上前表个功绩,
没等他琢磨出来,他府中就出现了一队黑甲军士,一眼望去,足有百人,将他宽敞的前院塞得满满当当!
“各位军爷这是?”盛晏华出门相迎,小心翼翼的询问,
军政是两家人,盛晏华能把江南府衙都当作自己家,可他这十来年,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往军队里撒了无数的银子,却连赵提督的面都没见着,那些撒出去的银子也不见回来!
这让盛晏华对军队里的人很是忌惮,都是一群拿了银子还不办事的阎罗啊!
带头的将军环顾了一下四周,鼻子里出气:“哼,挺好一地方,非得整这些个没用的,耽误老子睡觉!”
话音刚落,他身后一队士兵越众而出,奔着假山花草而去,
“别,别,别动这……你们住手……知道这块石头值多少钱么?”管家急着阻拦,
可他越阻拦,士兵们搬得越起劲,越说石头值钱,越是被全扔进了池水里,
一众花花草草,在这些士兵的脚下,很快踩成了一堆烂泥!
“军爷,这是何意啊?若我们有得罪的地方,我盛晏华定当赔上厚礼,怎能劳驾军爷们这般辛苦?”
盛晏华心在滴血,可现下城里来了许多陌生面孔的军士,横冲直撞,丝毫不把人命放在眼里,他不敢不谨慎对待,
若不小心被一个莽撞的大头兵要了性命,岂不是真真死得太冤?
黑脸将军斜瞥了他一眼:“你就是名震江南的盛老板?果然会说话的很!”
盛晏华松了一口气,只要能认识他就好,盛晏华三个字,在江南三十二城内,还是有些用处的。
“军爷谬赞,不知军爷至此是……”
没等盛晏华说完,黑脸将军一把将他推开:“满嘴酸臭味,走远些,别恶心了老子!”
盛晏华养尊处优惯了,被这一推推得连连倒退,好在身后有人扶住,要不然真要摔个倒仰!
来者不善!
且这些军士是有备而来!
盛晏华紧紧攥着管家的手,心念急转,
知道他的身份,还敢如此放肆的军士,绝对不是芜州这里的驻军,甚至不会是江南的驻军,
若只闯进他的府邸,那么就是冲着他而来。
“去外面看看!”盛晏华低声吩咐,等管家挨着墙角走出去,他又吩咐身边人:“去取五千两银子来,要银子!”
没一会,盛家内院有两个壮汉抬了一只箱子出来,
众目睽睽之下,盛晏华打开箱盖,一片银光闪过,众人定睛一看,箱子里是一排排码放得整整齐齐的银锭子!
“军爷,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请军爷们喝个茶!”盛晏华指着箱子,这一刻,他的腰杆子是直的,
纵横江南十余载,这是他的底气所在,就没有他盛晏华砸不开的人心!
黑亮将军一乐,露出两个白花花的大虎牙:“不怪人家都说盛老板财大气粗,这一箱银子,可足够咱们哥几个喝一辈子的茶了!来个兄弟,抬走!”
一声令下,斜刺里跑出来一人,脚步震得地面都在颤抖,
“我来!”这人身材魁梧之极,黑色的皮甲在他身上勒出数道痕迹,
只见他单手拎起箱子,往肩上一甩,大步朝门外走去。
盛晏华看得目瞪口呆!
“盛老板,还有什么好东西没有?不如都拿出来给兄弟们见识下!”黑脸将军重重拍了拍盛晏华的肩膀,
盛晏华疼得呲牙咧嘴,仿佛骨头都要断了!
换了平日,他早就发作,不把眼前人大卸八块,难消他心头之恨,
可如今他只能强忍怒意,挤出一丝笑容:“不如将军先说了来意,我也好安排妥当!”
黑脸将军虎目一瞪:“不用盛老板操心,这事兄弟们自己能办妥!”
说着手臂一挥:“不过是搭几个营帐的事,都是做熟了的!”
盛晏华这才看见,前院的花草已经被踩平,甚至连两个小池子都被假山填平了,
五六个帐篷拔地而起,有人进进出出的从外头搬锅碗瓢盆被褥等进来!
“头儿,地方不够啊!”有个士兵朝这里喊了一声,惹得黑脸将军一顿怒骂:
“放你娘的狗屁!这是哪里?这是盛府,是江南鼎鼎大名的盛晏华的府邸,怎么会地方不够?这里不够,难道就不会去后头看看?你是还在喝奶的狗崽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