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告诉我,宁维舟如今在何处?”顾非晚板着脸,她心急如焚,可越是这时候,她越不能乱,陈娘子还在家中,等着她的消息。
黑衣人眼神躲闪:“这我哪里知道?我是从来不出王府的!”
“阿狸!”顾非晚喊道,
“哎!”阿狸脆生生应了,掏出灵蛇,宝贝似的亲了亲,才一步步靠近黑衣人:
“小灵还没开过荤,不知道身上的毒性到了哪个地步,要不你就做第一个试刀人?”
灵蛇刚从刀鞘中滑出小半截,黑衣人眼睛都直了!
“他在崖底!他在崖底!”
“可有受伤?”
“没有,最多就是擦破点皮!”黑衣人见顾非晚皱眉,连忙解释:“夫人放心,脸上都是好的!”
“敦亲王怎么样了?”顾非晚追问,
黑衣人吞吞吐吐,视线只敢盯着地面:“宫里的消息,已经死了!”
“我不问宫里的,我就问你手里的消息!”
这次哪怕顾非晚再怎么问,阿狸甚至完整拔出了灵蛇,黑衣人依旧只是一句:“敦亲王死了!摔死了,摔得面目全非!浑身没有一块好骨头!”
“姑娘!”青霖一声疾呼,只见顾非晚额头直冒冷汗,双手捂住腹部,眉头深蹙,眼里满是痛意。
“夫人……”黑衣人脸上闪过一丝惊慌:
“传来的消息就是这样的,人死不能复生,您可千万要保重啊!”
“呵,王八什么时候也学会安慰人了?”楼三骂了一句,奔出去找府医。
黑衣人弱弱回了一句嘴:“我才不是王八,你才是王八!”
府医很快被楼三扛了进来,刚喘上一口气,就又差点厥过去:
“老天爷,夫人是有喜了,你们这帮兔崽子居然还让她如此奔波?”
宁维舟府上的人,从上到下,都是军伍出身,脾性和一般人不同,
府医一肘子顶在楼三腹间:“还不快把大将军找回来?晚一刻,那小子就得后悔死!”
楼三捂着肚子又奔了出去!
“是你吓着了我家夫人和少爷?”府医怒操起一把银针, 瞪着黑衣人,
黑衣人连连摆手:“老爷子,我冤枉,我本来不想说的,都是她们逼我的!”
“快去请孙大夫!”青霖看着顾非晚脸色不对,连忙冲着阿狸喊道。
阿狸盯着黑衣人回道:“大将军和十安少爷说了,不让我离开夫人半步!”
“你……”青霖跺了下脚,她知道,阿狸的脑子只有一根筋,道理是说不通的。
“我去!”青霜奔出门,朝马棚而去,
一炷香后,孙大夫气喘吁吁的赶来,把了脉,扎了针,又给顾非晚喂下一粒药丸,顾非晚的神色才转圜,
“好在姑娘身体康健,才让小少爷有惊无险,只是下次可不能再如此动气!”孙大夫责怪道:
“你是孩子母亲,你有保护他的责任,这次姑娘任性了!”
顾非晚抚着肚子满脸愧疚:“是我不好,多谢孙大夫!”
“是药三分毒,姑娘还是静养为宜,这两日切勿再劳神!”
“是!”顾非晚苦笑,她怎么能不劳神?
敦亲王突然遇难,陈娘子真是悲伤的时候,
宁维舟反常的很,自从出了城,一个消息都没递回来,
偏偏她肚子里却有了孩子!
“为母则刚,姑娘只需晓得,你肚子里的孩子,他只能仰仗你一人的保护!”孙大夫见顾非晚神色,哪里还能不懂她心中所想,于是劝道:
“他无力自保,甚至一口呼吸都要仰赖姑娘,他与姑娘血脉相连,是这世间最亲近的人,相较其他人事,姑娘应该知道轻重!”
顾非晚醍醐灌顶,猛然醒悟,这段时间是她执拗了!
宁维舟要去江南探亲,她怕前世的噩梦重演,
她总想着留陈娘子在京中,是因为经历了前世的孤独无助,
可这世间之事,本就是随波而流,太过强求未必能有圆满!
宁维舟若是要纳妾,她更该做好自己,保护好孩子,
这几个月的亲密恩爱,已胜过凡间多数眷侣。
人间多情,除了男女爱情,还有母子亲情。
敦亲王既然已死,那她就更该劝陈娘子远离伤心地,外面广阔天地,才是疗伤的良药。
老天让她重活一世,不是让她固执的陷在前世的阴影里,与其为还未发生的事担忧,还不如勇敢前行,直面危机!
“多谢孙大夫!”顾非晚眉眼舒展,
孙大夫见状,知道她已然想通,很是欣慰的点头:“姑娘是聪慧的,顾家在姑娘手上,定能发扬光大!”
掌灯时分,顾非晚回了顾府,陈娘子已然醒了,正坐在窗前呆愣愣的盯着烛火,
“陈姐姐,我刚才见街上有卖春菜的,就买了些,已经让厨房去炸春卷了。”顾非晚进屋,脱了外面的厚外套,
屋里的地龙已经熄了,但燃了一盆炭火,暖意融融。
陈娘子见顾非晚兴致好,不想扫兴,硬挤了两分笑容:
“京城的春菜也是稀罕物,等会你多吃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