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黎越想越心惊。
他总觉得山上的世界同山下世界,始终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割裂感。
而这种割裂感他说不上来,究竟是师姐刻意的隐瞒,还是山下世界的种种变化让师姐也无从得知。
钟黎对尹长卿问道:“那这个天下第一到底是谁?究竟是白止观还是顾寒城?”
尹长卿道:“你别什么都问我,我已经不在江湖很多年了。”
秦桃儿接话道:“若不是朝天门现迹江湖,江湖上已经很少有人记得白止观。从大昭建立以来,就没人再见过他出手。甚至江湖上早有传言,他已经死了很多年。”
元柔也点点头:“白止观更像是一个存在于过去的传说,如今的天下第一,正是那白帝城的顾寒城。”
真让人心驰神往啊!
钟黎眼睛瞪得亮亮的。
钟黎打量了一下四周,随后气息一震,用手在脸上一抹,终于恢复了本来面目。
张大彪吃惊道:“你……怎么做到的!”
“障眼法罢了,小道尔。”
尹长卿哼唧道:“这下不夹着尾巴做人了?”
钟黎摊摊手:“反正朝天门也认识了‘张大黎’,再装下去岂不是掩耳盗铃?”
钟黎神色一正:“诸位,事情的发展已经极大的偏离了我们的设想,万万没想到大昭江湖如纸糊的一般,几百人都扛不住一个冥川。我们祸水东引的计划,可以说是彻底告破了。”
“虽不知整件事的背后还有何人在操控,又预留了多少后手。但是很显然,我们已经彻底站在了明面儿上,今后的路,只怕更难走。
钟黎看向尹长卿:“此地污秽,不宜久留。我们须直奔秘藏,越快越好。”
尹长卿难得脸色一正,点了点头。
众人心里也明白,再也没有任何人能充当炮灰挡在前面,一切只能靠自己。
灵玉却道:“张大黎,做事前须过过脑子。八门门主手段诡异,我充其量不过勉强能挡住一个。你兄弟就算有通天手段,也不可能面对两三位门主还不落下风。剩下的该当如何?我们根本没有保护他们的手段。”
张大彪一愣:“我也能挡两三个?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了?怎么没人通知我?!”
钟黎虽不说胸有成竹,但心中对此事还是有一个模糊的大概。
朝天门动作这么大,还是追着朝廷放出的线索在走。
连襄王都能巴巴地带着灵玉跑到这里来,你说朝廷没有任何反应,谁信啊!
所以,按现有情况推断,秘藏之处铁定有天罗地网!
只等着将朝天门人一网打尽。
至于动用的究竟是何处的武力,钟黎对于这个江湖尚不了解,还没有头绪罢了。
钟黎心里也清楚,灵玉不是怯战,只不过是她必须要对襄王负责。
况且相识不过一天,她确实也没有理由对自己过分信任。
钟黎正准备将自己的推断说与灵玉知晓,打消她心中不安,不料头顶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张大黎……”
江湖人已经走得差不多,周围除了滋啦啦地烧火声,甚至连鸟鸣虫叫都极其稀少。
突然出现的声音着实把大家伙吓了一跳。
钟黎皱眉,抬眼往头顶看去,黑夜无法阻挡他的视野。
只见一人站在高高的树梢,饶有兴趣地看着脚下众人。
“百晓生……”
钟黎不由自主地开口道。
钟黎原本以为在衙门外的树梢上没有发现他,是因为自己头一次爬墙根精神太过紧张的缘故。
没想到这次,他依旧在自己头顶,这么长时间还是没有察觉!
此人敛息之法已经通神……
元柔喃喃道:“怪不得【云深处】的消息来得比朝廷还要快,有此等隐匿之法,何处不可偷听……”
不好!
元柔心念一转,杀意陡起:此处秘密太多,若放任这货出去乱说,指不定要出什么幺蛾子!
百晓生似乎洞察了元柔的念头:“云柔仙子莫要动怒,【云深处】向来只收集江湖事,与朝中人物有关,我等一向装聋作哑。”
这个称呼让元柔心中稍稍一松,可终究还是不放心,一脸寒意地盯着他。
钟黎咧嘴一笑看着百晓生道:“你胆子倒大,你若不出声,也无人会发现你。到底有什么想不开的,身为情报头子还敢现身,好好活着不好吗?”
“张大黎……”百晓生又念叨了一声,眼神中却多了一丝疑惑:“为何看你这么熟悉,我们难道在哪里见过?”
钟黎嘿嘿一声:“我兄弟天水镇土生土长,不曾踏足江湖,阁下可能是识人众多记错了。”
百晓生一挑眉:“看来你当真不知我是何人。”
钟黎道:“此话怎讲?”
百晓生道:“只今日,我云深处就多了四百多份卷宗。其中朱笔勾红的正有张大彪身世。敢问张怀古只有一个独生子名为张大彪,二十三年来独来独往,怎的就在近日突然多出一个同生共死的亲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