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翠翠一进门,婆婆就一脸堆笑的接过她手里的包儿殷勤的道。
马翠翠瞥了桌上一眼,果然桌子中间有盆酸菜鱼。
她打了个饱嗝,一只手捂着心口,“对不起啊妈,你昨天说的,我让你给我做饭就是不贤不孝,所以啊,以后你就不必做我那一份了。”
其实她更想说,既然她以前需要人帮时,没有人伸出援手,这会儿也就没那必要。
那老太婆如此不情不愿,她还怕她往里边吐口水呢。
最重要的一点,她不想以后给她借口,她不想伺候人。
倘若真要伺候,那也只能是她父母。
父母生她养她。
这辈子她唯一亏欠的,就只是他们。
……
田莲叶见此,气的脸都黑了。
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给那女人服个软,可她却如此不给脸面。
她定睛看向儿媳妇马翠翠,脸色阴沉的像要下雨。
“翠翠,你就算吃了,可妈做也做了,你就随便叨两口,哪怕一口也行,把妈的面子搁住。”林青山见老婆和母亲闹的有些僵,连忙走过来打个圆场。
见老婆不动,他硬是摁着她的肩膀坐在桌前。
马翠翠……
【也许,真到她动不了了,我也早不在这个家里了,算了,不如就给她个面子。】马翠翠闭上眼睛想了一下。
想明白后,她快速睁开眼睛,夹了一筷子鱼肉放进婆婆碗里,笑意盈盈道,“妈,我说话直,您别往心里去啊。”
田莲叶见坡下驴,赶紧端起碗接住。
“没事没事,都一家人。”田莲叶。
马翠翠笑不达眼底,脑袋点了下,“对,您说的对,一家人……”
也就是从这一天起,母亲再也不敢说翠翠这不好那不好,因为她知道,她讨不到好。
自从上次孙子林逸把儿子工资提前预支,后来就没在给过她钱。
只是偶尔有个头疼脑热,会给她几十几百,就那还心不甘情不愿的 。
老头也是,想抽烟,儿子说没钱。
还是马翠翠,每月给婆婆三百,给公公五百,说的清楚明白,就是给他买烟的。
后来田莲叶和林大力,逢人就说儿媳妇对他们好。
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三年。
三年后,儿子跟着林青山去了工地,铲锨挖土,没几天就晒的爆皮。
身上脸上全是红疹。
这时的他每天都在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不听母亲的话,要谈什么恋爱?
为什么不听话,要天天跟母亲对着来?
他常常看着电视,看见里头那些白领,衣着光鲜,坐在明亮洁净的办公室里,别提有多羡慕了。
自己当初离那个理想很近很近,可硬是被他自己给毁了。
如今的他仍然记得,三年前中考前一个月的晚上,他把母亲生生气晕……
好像从那时起,母亲似乎就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比以前温柔,也不逼他了。
他看似自由,可实际以他的性格,没人逼一把,根本就不会控制的住自己。
但他不恨母亲。
他没有资格。
李婷云……
他一直很少打探她的消息,可总有人喜欢在他耳边提起。
有人说,她在他之后在外头又谈了一个,可没多久就不知什么原因分了手。
之后一连几个都是如此。
还听说,她中间打过几次胎,被父母放弃。
说是影响声誉。
本来他以为,这辈子他们之间不会再有交集,可天意往往就是这么凑巧。
这天他们收工晚,他们工头说要请客吃饭。
让她们下馆子。
他们在工头的带领下进了工地附近一家小型饭店。
“您好,请问几位?”他们一进去就有一道好听又熟悉的声音传进他的耳畔。
林逸下意识的抬头,却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
三年不见,她脸上早已没了当初的稚嫩。
如今的她,脸上多了一丝憔悴,也多了一份老练。
“八……八位……”走在后头的林逸连忙回应道。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女人。
今天的她头上扎了一个暗红色方巾,暗红色的斜襟小衫,黑色裤子,黑色绒面布鞋。
褪去青春的气息,被取代的是一具成年女人该有的味道。
尤其是那件显得有些不合身的衬衫。
让他有些挪不开眼。
……
他该恨她的。
当初就是因为她,才让母亲对他死心,才让母亲不再逼他。
要不,他现在估计早已在那窗明几净的办公室里坐着。
可……
可他见了她却再也生不出怨恨。
更多的只有新的欲望。
如今的他仍然记得,两人当初在后山……
那时的她犹如一朵未开的百合花,芳香扑鼻,但生涩谨慎。
虽然两人最终成功在一起,可那青涩懵懂的感觉仍然让他觉得珍贵。
时隔多年,他仍然对她有一丝亏欠。
如果说他该怨她,那他未必就不是那个被怨怪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