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晋慎如烧红的烙铁, 一点点收紧,陆宜被滚烫的温度打上印记,她脸不用碰都知道烫着。
除了做任务, 他们没这么抱过,陆宜手跟脚都不知道如何摆放。
肌肤相贴, 温度传递,要燃烧起来。
陆宜不适地挣扎一下, 反而被抱得更紧。
“别动。”
“让我就这么抱会儿。”林晋慎沙哑得像是易碎品, 身体一侧压着她的,头埋在她脖颈边,贴着脸, 感冒后消失的嗅觉像是恢复,他闻到属于她的清甜味道,从皮肤透出来的。
她小小一个, 好像柔软抱枕,看着挺瘦, 抱起来并不硌,想必是骨架小。
感觉很奇怪。
头脑浑浑噩噩, 有什么摇摇欲坠, 他怀里的人, 像一个固定住他的锚点。
陆宜四肢僵硬如木头,就当他是生病烧糊涂,所以行为反常。
她揪着他肩上的一小块布料,低声说:“吃点东西再睡吧,方姨煮了粥, 吃完再睡也好。”
人吃五谷杂粮, 不吃东西身体会扛不住。
林晋慎没动, 反而手臂收紧,贴得更紧。
脖颈处的皮肤细腻敏感,她被他呼出的灼热气息弄得难受。
他像是这么睡过去。
陆宜愣在那,仰着脖颈,就这么待了一会,渐渐的也感觉到困意,她闭着眼眯了会。
结果没睡多久,又被热醒。
两个人抱得太紧,黏黏糊糊的,真要融化掉了。
陆宜碰碰他的肩膀,轻声叫他名字。
“该下楼吃点东西了。”
半晌,林晋慎说好。
陆宜拍下他手臂,示意他先放开自己。
林晋慎往后倒,手臂移开但没完全抽走,没再压在她身上,两人侧着,面对面地对视。
漆黑发亮的眼底,像深湖,探寻不到什么情绪。
她被一下慑住。
林晋慎垂下眼睫,视线从她挺巧鼻梁,落在饱满的唇上,鲜红的唇色,像是夏日里香甜的浆果。
他吃过,是甜的。
但他已经很久没吃过,一个月,他们整整一个月没做过。
就像是着迷似的,林晋慎在这一刻很想尝一下,他不受控地靠前,睫毛轻闭又睁开,距离近到,他鼻尖快碰上她的。
陆宜胸腔里像是藏进一只不安分的蝴蝶,在毫无规律地振翅。
近在咫尺那一刻,林晋慎睁开薄白眼皮,退回刚才的位置,伸手捂住她的唇。
陆宜:“……”
他手掌大,轻易盖住她半张脸,露出的好看眉毛皱着,眼里流露出无法理解的神情,她无法理解,是真的无法理解。
林晋慎眸底幽深,凝视她时,仿佛轻易就能将她吸引进去,目光专注,带着氤氲的水汽,是夏日雨天。
陆宜睁大着眼,情绪流动着。
不能亲。
林晋慎差一点忘记他在感冒。
他说:“我还在发烧,交换唾液可能有感染的风险。”他一个人感冒就够难受,不该传染给她。
“?”
交换唾液。
他管接吻叫交换唾液!
退一万步讲,他为什么不捂自己的嘴?
“下楼吃饭。”林晋慎松开手,不再看她,从床上起来,整理下衣服。
陆宜干咳一声掩饰尴尬,她也没有多想吻,只是刚才气氛到,亲一个也不是不行,不亲也无所谓,她穿上拖鞋,跟他一前一后下楼。
方姨听到动静,从中岛台过来,看到陆宜身后的男人,她手里还拿着勺子,打趣道:“林总还是听太太的话。”
陆宜刻意忽略这句,问:“方姨,还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不用,都做好了,我现在端过来。”方姨要走时又定住,盯着陆宜的脸看下,说:“你脸怎么也这么红,是不是也发烧感冒?”
家里出现一个病患后,剩下的人也有风险。
她下意识碰下自己的脸,烫的,清楚是什么原因,心虚地摇头说没事。
扭头时,林晋慎在拿着透明玻璃水杯喝水。
两个人对上的视线,片刻后反应过来,都有那么点闪躲的意味地移开。
方姨煮的粥,跟一些利口小菜。
病人吃合适,夏天炎热没胃口也可以吃。
因为刚才的突发状况,陆宜低头吃自己那份粥,两个人面对面,除了细微的咀嚼声,就没别的声音了。
吃过饭,林晋慎还需要去长信私人医院输液,鉴于昨天的无聊经验,她客套地问需不需要陪护。
林晋慎说不用,转身上楼,再下来时已经换上西服,如果不是脸色不好,像是要直接去公司的样子。
事实上,他也是这么打算的。
与其在家躺着浪费时间,不如在公司坐镇,底下人也不至于乱手脚。
林晋慎套上西服,说:“今晚我会在华域住,离医院近。”
同床共枕,也可能传染。
更何况,还有其他意外情况可能会发生,他现在这情况,也撑不住冷水冲凉。
陆宜愣下,说:“那你注意休息,别工作太累,毕竟还生着病。”
“好。”
林晋慎一走,方姨叹气:“林总也不容易,病成这样还要工作。”
“是啊。”
也许这么多年,他都是这么过来的。
陆宜感叹不到一分钟,她的注意力落在群里消息中,那是他们大学群,都是当时是在海外的留子,在异国他乡里,抱团取暖,感情比其他时期同学情谊更深,维系到现在。
她躺在沙发上回消息。
群里再次热闹起来,是吴思栋外号猜猜准备回国,他闲散公子哥一个,四处旅游,这次回来是帮忙打理家族生意的,从三个月前就提起,现如今终于回来。
现在在京市的,增添一位,变成七个。
群里商讨着在哪聚聚。
京市的提得上的名号的会所说个遍,都被否定,他们这群人,什么地方都玩腻,没什么新意。
余音提议:【来我这?】
立刻遭到反驳:【你那连猜猜都去过,剩下的人都要当第二个家,不去不去。】
讨论一圈。
群里想到陆宜的新家他们还没去过。
澄西园,在寸土寸金的地段,五百平复式平层,看夜景一流。
余音:【你这一说我就想起来,连我都还没去过呢,这次必须去!】
【好奇什么风格?】
【盲猜一个性冷淡风。】
【你是对林学有研究的,黑白灰应该错不了。】
【……】
吴思栋发个羞涩的表情:【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能让陆大美人邀请我去家里坐坐。】
底下一堆复制粘贴。
陆宜哑然失笑,其实在之前,他们就这个问题讨论过,她可以带朋友回来玩,在他不在的时候,随她。
她点开置顶备注老公那一列,试探性地问:【你今晚真的不回来吗?】
快半个小时后,林晋慎回:【不回。】
既然不回来,那便随她,玩完收拾干净即可。
陆宜得准信后放心去群里回复消息:【那今晚来我家,我把地址发群里。】
群里欢呼。
她扣下手机,思考该准备些什么。
—
林晋慎收到消息时,他已经输液结束回公司,跟境外在线上开视频会议,会议结束,他看到手机里发来的消息。
【你今晚真的不回来吗?】
【不回。】他想也没想回复。
消息回完,放下手机又停顿下,他解锁后,重新盯着她发来的消息看眼。
她是想他回去,还是不想他回去?
林晋慎记得自己走之前说过,他会直接住在酒店,她也说过好。
为什么现在又问一遍?
不回两个字是不是太不近人情?
陆宜没有再回消息。
林晋慎胸腔发闷,不确定是不是感冒的症状,越思考,眉头越忍不住皱起,这比工作上的问题更难琢磨。
思忖片刻,他认为回去也不是不可以。
上一条信息已经发出去,超过撤回时间,他没再发第二条,就好像告诉她,他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思考间,新一条消息发过来。
陆宜:【那你好好休息,别工作太晚。】
陆宜:笑jpg.
林晋慎盯着消息,目光浮动,已经有新主意。
—
按照吴思栋的归国游子的要求,他们晚上吃火锅,陆宜已经在一家餐厅上订好,到时间会送来,不用太麻烦方姨。
方姨知道他们要聚餐,还是准备好果盘,以及醒酒汤,怕他们宿醉后醒来难受。
余音等人陆续抵达,她去接的人。
拖鞋是一次性的。
朋友踏进门,从玄关位置望过去,先感叹两个字:“奢侈啊奢侈,林总跟我们比,已经是另一个level。”
不是装修多穷奢极欲,而是全打通对面积的肆意挥霍跟浪费,而且审美也是真不错,整体大气简练,看得出主人的品位。
跟他们这些二代不一样,他是实实在在的集团掌权人,财富自然跟他们不是一个量级。
“进去吧,别堵在门口,等会给你五百字夸赞小作文任务,将全屋上下都夸一遍,让宜宝发给她老公,就说你夸他装修有品位。”
“就我现在这文化水平,一百字的好评都够呛。”朋友自我嘲讽。
余音手臂还夹着包,被他堵着进不来。
“不是小宜设计的吗?”
“你是真朋友还是假朋友,他们从见面到结婚才多久,没一个月时间,就能把房子装出来?”余音一巴掌拍他胳膊上,声音响亮。
朋友摸下被拍疼的手臂,笑说:“那看来我们对林总都有误解。”
“一套房子就能解除误会了?只能说明有钱,顶级设计师随便请。”
“林总确定今晚不回来吧。”
“确定,问过。”
“那就好那就好。”那不然碰见双方都尴尬,他们也自觉只在一楼客厅活动。
“……”
两人从屋外拌嘴到屋内,其他朋友包括陆宜已经习惯。
吴思栋是最后到的,下飞机后过来堵车,他还拎着行李,见面丢下包跟行李箱,展开手臂:“哥几个,我可是爹妈都没看就跟你们混一块了,感不感动?”
“猜猜,好久不见!”
余音看他这样子快笑死:“你特别像从英国一路讨回来的。”
陆宜拥抱下他:“欢迎回国。”
吴思栋拍拍陆宜的后背,感叹:“我们又能聚一块了,要说还是你们跑得快,毕业就回国,狠心丢我一个人孤独无依。”
“是浪得飞起吧。”
七个人围坐,在热气腾腾蒸汽里,边吃边聊,就好像回到念大学的时候,他们吃够白人饭,就会时不时凑一堆挤在公寓里煮火锅。
吴思栋聊着他近些年的经历。
谈过数位女友,甩过人也被人甩,恋爱都持续时间不长。
同座朋友换上嫌弃表情,建议他先做个体检后互相再往来。
“我体检表要不要人手给你们一份,我健康得很!”吴思栋做无语的表情。
陆宜跟余音靠着,听着离谱聊天轻笑。
吃饱喝足,一群人又玩起游戏,输了喝酒,陆宜游戏黑洞,对游戏规则一知半解时,就已经提前买单数杯,清楚规则,又被套路,几轮玩下来,她喝得最多。
她托着腮,脸颊泛红,已经有醉的征兆。
“再来。”
“还能喝吗?”吴思栋打趣。
陆宜点头,说没事,余音知道她的酒量,再有个两杯就该倒了,笑说:“行了,就到这里,她不能再喝了。”
“咔哒”一声,是门解锁的声音,下一秒,门被推开。
一道高大黑色身影出现在门口,一只手搭上领带,往下牵扯,西服笔挺,面容冷峻。
林晋慎进门之前并不知道里面的情况,毫无防备的跟一双双目光对上,全员陌生,他几乎要怀疑自己进错门时,看到了陆宜。
她托着腮,是他们当中最冷静的一个。
屋内的人齐刷刷望过去,表情瞬间凝固。
进来的人显然也看到屋内的情况,目光沉静如水。
“谁来了?”
陆宜撑着餐桌起身,面色酡红,她眯着眼,似是努力辨认来者,数秒后,她认出来,笑下,说:“哦,是我老公。”
语气更往常不一样,不是拘着的,有些雀跃。
林晋慎:“……”
像醉了,但又没那么醉,还能认出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