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景安立马双手微托着连笙的手臂,“小先生,无须多礼。”
站直身子后,连笙歉意道:“少将军,是草民眼拙,那日在天灵泉,没能认出您。”
“别,小先生,别这么说,你我第一次见面,认不出来也是正常的。”
说着,沈景安向边上的石桌做了个请的动作,对连笙客客气气道:“小先生,这边请坐。”
坐下后,沈景安看了站在连笙身后的赫连璞玉一眼,问道:“小先生,这位兄弟我见过,那日在天灵泉,这位兄弟也在小先生身边。这兄弟……是小先生的随从?”
连笙正要说话,赫连璞玉温声替她回应了沈景安,“是的,少将军。”
连笙眼底掠过一抹愧疚之色,本是她师父,倒成随从了。
她对不住师父。
“少将军,当日在天灵泉,您给草民丢下腰牌,定是有事找草民,不知少将军想找草民了解何事?”
连笙看向沈景安,问道。
沈景安面带点急色,如实道:“确实是有事要找小先生,只因那日顾着舍妹,没能找着机会跟小先生聊更多。
是这样的,那日我见小先生算我的名字与我未婚妻的名字,都准了,觉得小先生神机妙算,特想找先生,给我爷爷算一算。
我爷爷也已有七十高龄,但因为年少时与邻国打仗,经常受伤,如今老来不仅耳聋了,手脚也瘫痪,说话更是不利索。
最近这两年,爷爷老是说些家人听不懂的话,还时长伤心落泪。
家人一致认为,爷爷心里肯定有事想说出来,但就是无法表达出来。
所以,想请小先生来一趟府中,见我爷爷一面,给我爷爷算一下,让他伤心落泪多年的事情,是什么事。
爷爷的心情,关乎我父亲的心情。因为爷爷,我父亲郁郁寡欢了多年了。
只有解决了爷爷的心事,让爷爷开心,我父亲才开心得起来。”
说到这,沈景安立马起身,朝连笙九十度鞠躬拜了拜。
“关于我爷爷能不能开心得起来,拜托小先生了。”
连笙赶忙起身回道:“少将军请起,您爷爷的事,草民会尽力的,只是……”
沈景安立马直起身子道:“小先生要什么,尽管开口,只要您能治好我爷爷的心病,您要什么,我沈家都给您办到。”
连笙低头沉默了一下,问道:“沈家军……归少将军管吗?”
沈景安摇了摇头,“非也,大权在我父亲手中,不知小先生为何提及这事?”
连笙道:“没事,先看了老将军再说吧。对了,今日您父亲定远大将军可在府中?”
沈景安回道:“在呢,回来看看爷爷,过两日就回军营了。”
连笙点点头,“嗯,好。因为是给老将军算命,可能老将军的心事与家人有关,在草民给老将军算命的时候,还请少将军家里人,尽量在场。”
沈景安:“除了舍妹去庆余县看花灯会了,今日,我的家人都在家里。”
连笙点点头,“行,那现在少将军就去通知一下您家里人吧,草民这就去给老将军算命。”
“不着急,小先生风尘仆仆赶来,我怎么也要尽一下地主之谊,给小先生接风洗尘……”
连笙打断沈景安的话:“不必了少将军,草民给老将军算了命后,还有急事处理,这接风洗尘倒是不用了。”
沈景安愧疚一笑,“让小先生大老远跑一趟,这怎么好意思呢。”
连笙客气地笑了笑,“无妨。”
她瞥了边上那群仆人一眼,见那群仆人在摘花瓣,不禁好奇一问:“少将军,这是在干嘛?”
提到未婚妻的事情,沈景安唇角的笑意,温柔了许多。
“还有半个月,就是我和未婚妻成婚的日子了,现如今荷花开得正艳,想把花瓣取下来研磨成粉,制作成香囊,送给她。”
看这少将军,对未婚妻高小柳挺上心的。
连笙不由得了想起了高小柳跟府中教书先生李郎私奔之事。
“少将军,您和您未婚妻的姻缘,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定下的?”
沈景安笑道:“是啊。”
“那您……见过您未婚妻吗?”
沈景安:“小时候见过,长大了,她一姑娘家,就很少抛头露面了。”
连笙又问:“如果成亲后发现,妻子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完美,少将军可是会失望?”
那高小柳,性格开朗,有点刁蛮任性,做事容易冲动,虽长相还过得去,但并非那种举手投足端庄优雅的千金小姐。
如若沈景安娶了高小柳,婚后发现高小柳心里并没有他,而且性格又虎,不知道他会不会失望。
沈景安为连笙的话愣了愣:“啊?失望?婚嫁不都是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定?既然娶了,就是自己的妻子,哪怕是美是丑,也不该嫌弃。”
连笙心中微惊。
看来这个年代的婚嫁,基本都是包办的了,所以这少将军才为她的话感到惊讶。
或许在他的认知中,不管是谁的婚姻,都是长辈安排的。
不过,正是因为婚姻几乎都是包办的,很多男子对妻子不满意,才纳了很多妾吧?
…
沈景安把连笙带到了他爷爷的房间内时,房中只有老管家和两名婢女。
那床上,躺着一位古稀老人,骨瘦嶙峋,脸色苍白,头发全白。
还穿着一身的白衣服,就显得更苍白了。
沈景安对连笙道:“小先生,我已派人去请家父家母,以及两位兄长,请您耐心等待一下。”
连笙沉稳道:“好的。”
老管家是位五十出头之人,留着胡子,眼睛有神。
他瞥了一眼连笙,便恭敬地问沈景安:“三少,这位是?”
沈景安道:“这是公子我请的算命先生,给爷爷算命的。”
老管家神色一恐,随即担忧问:“三少,您又不是不知道,大将军最反感的就是算命先生……”
沈景安:“没事,这位算命先生,神机妙算,我爹他一定会为小先生的本事所折服。”
对于第一次相见就能算到他叫什么,他未婚妻又叫什么,此少年,一定有他的过人之处。
说不定这次,真的帮爷爷化解了心病。
连笙无视那二人的对话,轻步走到了床边坐下。
这时,老将军缓缓睁开了眼睛。
一接触到她睿智的目光,老将军愣神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