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饭饱之际,林穹苍微笑着说:“爱徒,快收拾碗盏,接着到玄妙门前守着,不久会有客人前来,你引他进来,然后敬茶。”
“真的假的?”弟子空琴跟随师傅已有十个寒暑,虽知道师尊擅长玄妙术法,但他并未真正见过师傅出手,不过是偶尔取悦一些富豪。听到师傅如此言说,不禁心中疑惑。
林穹苍并未辩解,只是步入静室,留下空琴犹豫中向玄妙门前走去。不久,一位目光严肃的中年男子如约而至。
林穹苍在黑云之城高层中有口皆碑,就连其弟子弦琴,城防队长风凛,也是认识的。风凛行礼问:“这位公子可是玄穹仙长的徒弟弦琴?”
看见对方虽神色肃然,言辞中却透着友善,空琴老实回应:“小生确为弦琴,敢问阁下是谁?”
风凛微笑着说:“下官乃是城防队队长,风凛,请求小友通报一声,我有意拜见玄穹前辈。”
虽然料到对方是位权要,但听他直言身份,空琴仍感惊讶。然而黑云之城无人不知风家,这家族几乎统治着这片土地。眼前这风家领袖亲自来到他们残破的小道观,并如此谦逊,让他心中不由得飘然。但他并未忘了师傅的吩咐,微微俯身行礼:“师傅曾说今有贵宾,特令弟子恭候,敬请大人随我来。”
风凛心中一怔,察觉空琴没撒谎。对于林穹苍预知其造访的事颇为诧异。然而,想起对方连山镇令牌下落都能推算得出,惊讶便烟消云散,显得合情合理。
踏入道观内,环视着周遭的颓垣败瓦,风凛皱了皱眉,未曾想到这位高人居住之地如此破旧。
心中暗想:“高人果然不凡啊。”
对林穹苍的信心倍增,但他担心自己带来的筹码能否感动对方。
走进殿堂一隅,林穹苍正端坐蒲团之上,目视着步入的风凛,指尖微点示意其坐下。
还未待风凛开口,林穹苍先说道:“你所求之事已明了,但对于风家而言,这将危机重重,参予者或许会丧命,你还坚持这样做吗?”
风凛心头一颤,他深知林穹苍所指,争斗山镇令牌会让年轻英才付出生死代价。然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现下有良机在前,若夺得山镇令牌,即使付出生命何妨?
“其实我已经预料你不会退步,唉。”林穹苍继续说:“山镇令牌乃山镇王亲手打造,蕴藏着山镇王之气息,非比寻常。预测此物颇费力气,我只知所有令牌位置,不能尽数相告。我只告诉你是其中的十枚,须知知悉过多的山镇令牌所在地,对风家而言是祸而非福。仔细听着,我说一遍。”
风凛离席,弦琴来到林穹苍面前。此前他曾趁着送风凛走的时候探问了关于山镇令牌的事,此刻疑惑满腹。
“师傅,风家已是黑云城中的主宰,要什么有什么,还贪心图谋山镇令牌,这是为何呢?”
林穹苍闻言感叹徒弟的单纯,解道:“这就是人性,是欲望的起点。欲望即是追求而不是失去。风家虽在黑云城为一方豪门,但终究不是唯一的强大力量,李家和王家实力也丝毫不弱。如今的局面对风家而言已属维系成果,但若是继续保持这样的状态,山镇令牌出现后,风家就不得不管了。”
“师傅,我有点听不明白。”弦琴蹙眉说道。
他专心追随师傅修炼灵力,不曾涉猎复杂世事,听不懂也是理所应当。
“简单讲就是风家若不动,则李家或王家动,万一他们得到山镇令牌,凭借其威望就可压过风家,虽然风家仍强势,却相对变得虚弱,这就算是‘失去’。因此,风家不得不有所行动。”
其实是个直观的道理,放到现代说就是参照群体的不同。对于风家来说,比较对象是李家和王家,虽在常人眼中差别不明显,但在当事者眼里就截然不同。
弦琴豁然,接着把心底纠结的问题说出来。
“师傅,您告知风凛的十个人,我也耳闻大名,但他们实力和风家相比相差悬殊。风家想夺得山镇令牌,那十人绝对敌不过,定会在风家的手下陨落,如此一来,师傅你怎么能忍受得了呢?”
知晓山镇令牌的功能后,弦琴对师傅的行为生疑。他看来那十人名声昭着,是不可多得的英杰。师傅告之风凛其姓名,等同将他们推入险境,他无法接受这事实。
林穹苍嘿嘿一笑,说:“现在的弟子真是太不懂规矩,竟敢质疑为师。不过念你本性纯善,我暂且饶过你。话说回来,若我不告之风凛,你会以为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会有何事呢?”弦琴面带不解,心想不让他知道,还能怎样?
“徒儿啊,你还太年轻。若我不说,风凛是否会认为我只是个浪得虚名的骗子?虽然三十年前的事情犹在,但毕竟过去了这么久,难以查证。若我不告诉他,他会杀心顿生?就算他暂时不对付我,会不会记恨于心?常言道,宁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在我看来,不管是君子还是小人,都不可招惹为佳。我这样作法,也只是为自己保命罢了。”
“仅仅保命就能出卖他人吗?”弦琴听罢,还是不能认同师傅的看法。
见徒儿顽固至此,林穹苍料定他无缘承继自己衣钵,略有叹气。不过同时内心欣慰,徒儿心地善良,虽修道途中有艰辛,却不致大碍,让他感到安心。
“徒儿,你可还记得我曾经提过修者是何许人也?”
弦琴点头道:“师傅曾说过,修者顺乎天,又逆乎天,意在于趋吉避凶,追求永恒。”
“不错,我们都为修者,当懂得趋吉避凶。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即是此义。然而凡事总有一线生机,你无需担心他们安危。修行路上需要经历重重难关,这未必不是苍天借我之手锻炼他们呢?而且天劫将至,如不锻炼他们,日后终会丧生在劫难中。我这只是顺势而为罢了。”
弦琴思量一番,觉得师傅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