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老者在说话间有着极重的东莱天州口音,最近时日,东莱天州阴雨连绵。”
“你不是说你都没离开过王都吗?你怎么知道东莱天州一直在下雨?”
端木清河面色一僵,顿时用看白痴的眼神盯着出言的子受。
“你知道我这医馆每天接待多少病人吗?”
“刚刚那位老者身上散发着湿气,布衣上还沾着泥垢,显然是来了王都,就直奔我这医馆来了。”
子受抬起小手,抚了抚脸,也不由得一阵尴尬。
这都是经验差和信息差。
刚才在外面排队时,老者就排在他的身后,也偶有交流。
自然也听出了他口音中的异样。
只是从没离开过王宫的他无法辨别罢了。
至于从东莱天州来的姜文柔。
她是要进王宫大门的。
姜桓楚又怎会让她在王宫之中带着东莱天州的口音。
“你继续……”
端木清河白了他一眼,这才继续说道,
“而我观其落脚之时,脚尖和脚后跟落地,却唯独没有让脚心着地,如此步伐,这对人的体力消耗极大,显然是疼痛难忍所致,而他的掌心皆是老茧,那是一双吃苦耐劳的手,他对疼痛的承受力远超常人,但他每迈出一步,脸上都会闪过略微有些痛苦的表情,那这必然就不是一般的疼痛。”
“也唯有那跗骨之痛所致。”
“最后再听他说一遍他的症状,也是为了确认我的判断是否正确。”
子受眉头紧皱。
内容太多,他又全无经验。
属实有些难以消化。
只是现在门外还有一堆病人在排队,端木清河也没有给子受慢慢消化信息的功夫。
“下一位!”
没过一会儿,一个长相穿着皆普通的男子扶着一名妇女的手从门外走了进来。
只是低头看去,这名男子的布鞋上还沾着早已经风干的泥垢。
“姐姐,这一回你又提前看出是什么毛病了吗?”
这一回,却是灵儿主动发问。
她并非是为解开自己心中的疑惑。
而是为子受而问。
她对她的受哥哥太了解了。
就如吃饭,吃撑以后,要是再想吃下一口,必然需要一个消化的时间。
她的受哥哥不是拉不下脸面开口。
只是已经撑到忘了开口。
端木清河看着娇嫩可爱的灵儿,是越发的喜欢。
又瞥了一眼依旧陷在沉思中的子受,脸上露出了些许的玩味,“小妹妹,我说他们两个来看病的是那位夫人,你信不信?”
这话一出,子受稍稍回过神来,下意识就问道,“你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先前一口咽下端木清河盛来的一大碗米饭。
心中已经生出了疲惫之感。
但若是能跟着端木清河的思绪,一口一口地吃下去。
必然能够轻松许多。
子受话音刚出。
这一男一女已然走到近前。
正如端木清河所料,男子站在一旁,扶着女子轻轻坐在了桌前。
“把手腕放上来!”
这一次,端木清河清冷的声音此刻竟是变轻变慢了许多。
多出了些许的温柔之感。
脸上也没有了任何的严肃和对子受的傲娇。
嘴角挂着笑意。
子受看去,顿时觉得顺眼了许多。
只是如此想着,子受一阵哆嗦,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端木清河抬起右手。
伸出三根手指,轻轻搭在了这名女子的手腕之上。
闭上双眼。
静静的感受着她脉搏之上的跳动。
只是过了五息的时间。
端木清河脸上的笑意变得愈发浓郁。
双眼缓缓睁开,却并未在第一时间说话。
这不说话的态度却把那站在一旁的男子给急坏了。
“大夫,我的娘子怎么了啊?”
关于眼前这个端木大夫的名声,他在来之前也是有所耳闻。
她一旦说没救了。
那就只有期待奇迹降临这一条活路了。
眼见男子已经开始着急,端木清河这才说道,
“这都是正常反应,并无大碍,只要别再让您的夫人做危险之事就行。”
这让男子摸不着头脑的话,却是让他更急了,连忙又将他娘子近几日的状况说了出来。
“近半月,我娘子夜里时常失眠,白日嗜睡,连吃饭也没胃口,昨日里打水,若不是被我及时拉住,险些跌入井中。”
生怕说漏些什么,让端木清河的判断出现偏差。
“这真的无事吗?”
端木清河并没继续解释,提笔低头在纸上写着什么,反问道,
“两位这一个月内可曾同房?”
男子愣了愣,这个问题未免太简单直接些了。
女子则是一脸的羞红。
可女性的直觉终究比男人更敏锐些,这一个问题顿时让她意识到了什么。
又怕让自己的夫君失望。
只能试探性的将刚才心中的猜测说了出来,“难道是……是我……”
端木清河并未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