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仪仗还没回到常宁宫,收到万婕妤逃出翠莲殿,冲撞闻淑妃消息的萧曜很快赶了过来。
他抵达时,万婕妤已经断了气,眼睛瞪得浑圆吓人,下半张脸,衣襟处都是黑血,一看就是中毒身亡。
得到消息后过来的皇后与众嫔妃,看到她的惨状皆吓得脸色惨白,胃里泛起阵阵恶心。
“闻淑妃呢?”萧曜扫了一圈,没看到小女人,俊美的脸上是暴雨欲来的狂怒。
“回禀陛下,淑妃娘娘受到惊吓,已回常宁宫请奉御。”
甄昭容赶忙将事情来龙去脉如实禀报。
听闻万婕妤状若疯魔地冲向闻静檀仪仗,皇后与京墨不着痕迹地对视了一眼,皇后眉头微蹙,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愠怒:
“你们是怎么伺候的,明知她神志异常,怎么能让她跑出来?”
不等晚意回答,虞修容狐疑道:“不是,万婕妤被禁足在翠莲殿,好端端的又怎么会中毒呢?”
“林德,查!”萧曜冷声下令,也再没理其他人,直接摆驾常宁宫。
常宁宫寝殿内,萧曜进来的时候,小女人有气无力地躺在床榻上咿咿呀呀喊疼,女医在一旁给她推拿,廖奉御在一旁给她开药方子。
“陛下~”看到男人出现,闻静檀张开手扑进男人怀里,紧紧搂着他,小脸上满是惶恐神情,颤抖着声音呢喃着方才的可怕:
“陛下,您不知道,她一直嚷嚷着冲过来,想要杀了妾身替她儿子偿命,妾身何时害过她孩子?”
“若是妾身没及时下仪仗,被她冲撞过来,妾身不敢想象,陛下,她不是被禁足了吗?怎会跑出来?”
“音儿莫怕,此事朕已让林德去查了,听话,你还怀着孩子,情绪不能太过激动,”
万婕妤刺杀小女人不成,即刻毒发身亡,此事没有鬼就见鬼了!
萧曜搂着她一声声安慰,待她情绪稳定一些,才询问廖奉御,她的情况如何。
“启禀陛下,淑妃娘娘受到惊吓,导致胎气不稳,待女医推拿后,臣给开几个药方子喝了便无大碍。”
廖奉御补充道:“淑妃娘娘吉人天相,陛下不必太过担忧。”
其实闻淑妃脉象挺平稳的,但她一直在喊疼,他自然不可能揭穿她。
萧曜脸上笼罩着一层阴霾, 待小女人推拿完,见她面色有了些血色,脸色才微霁。
“陛下,福子公公回来了,诸位娘娘也在正殿等候。”云清进来禀报道。
小福子与林德去查证,眼下回来想来已经查到些眉目了,正好众嫔妃也聚集在常宁宫,萧曜便决定在这里审问。
“音儿,你先好好歇息,朕先去处理。”
闻静檀微微摇头,“陛下,妾身好了许多,事关我们母子俩的安危,妾身也想知道去旁听,知道真相。”
萧曜拗不过她,又询问廖奉御,得知她的情况允许,便让她一同出去。
萧曜搂着她出现在正殿,闻静檀面容虽有些疲倦,但气色也不算太差,皇后见状,松了口气,温和笑道:“淑妃妹妹无甚大碍,本宫就放心了。”
闻静檀笑笑回道:“妾身谢皇后娘娘关心。”
皇后心里是不是这么想,众嫔妃不知道,不过有些嫔妃心里不免有些失望了。
听闻闻淑妃受到惊吓回宫请奉御,她们原以为她会出现,诸如滑胎之类的意外,再不济也会动了胎气,未曾想还是她“活蹦乱跳”的。
仵作与两位直长还在验尸,小福子将翠莲殿宫人都押了进来,以夏桐、晚意为首,内殿伺候的宫人早已哭红了眼。
小福子指着其中一个小太监,回禀道:
“启禀陛下,诸位娘娘,经查证,万婕妤是从后门偷溜出去的,当时当值的正是这名小太监。”
那名小太监哭喊着求饶,一五一十将方才交代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陛下饶命,奴婢是吃坏了肚子去方便才离开了一会儿,待奴婢回来后见后门敞开,奴婢也不知道万婕妤跑了出去啊——”
皇后不耐烦听他的狡辩之词,凛声质问内殿伺候的宫人:“你们明知万婕妤神志失常,为何还让她跑到后门去?”
“堂堂婕妤,难道身边就没人跟着伺候吗?”
夏桐眼睛哭得红肿,声音沙哑道:“主子自从神志失常,总闹着出去玩,奴婢们只得带主子去后花园逛逛。”
“今日主子午觉醒来,又闹着要去后花园摘花,奴婢要盯着主子的药,便让晚意与欢儿陪主子去后花园,后续的事儿,奴婢就不清楚了。”
晩意接过话,交代后续的事儿:
“奴婢们陪主子走到半道,主子非闹着要喝饮子,奴婢无法只得让欢儿回去取。”
“去到后花园时,后门大敞,没等奴婢反应过来,主子突然很激动地冲了出去。”
“主子跑得很快,奴婢一开始追丢了,等看到主子从假山后冲出来,已见到主子手里拿着发簪,高喊着找淑妃娘娘报仇。”
“陛下明鉴,是奴婢没照看好主子,可奴婢真的不知主子为何要找淑妃娘娘报仇啊——”
甄昭容冷笑道:“不知道?你们身为万婕妤贴身宫人竟然说不知道?”
皇后皱了皱眉,迟疑道:“那会不会是万婕妤还在记恨淑妃妹妹,遂装疯卖傻,寻机溜出翠莲殿找淑妃妹妹报仇?”
皇后这说法也有可能,万婕妤说是说神志失常,但在场的人有谁能笃定她就一定是神志失常,就连医师都未必能辩解真假吧?
闻静檀扫了眼皇后,眼底闪过一抹寒意,道:
“也不排除万婕妤是真的神志失常,若她的病情是真的,常人是很难与她沟通,除非,是有人日复一日在她耳边重复着某些话。”
昭才人频频点头,接过话:“淑妃姐姐是说,有人日日在万婕妤耳边教唆,所以她才有方才的疯狂举动。”
“那能做到这些的,定是你们。”
众人随着昭才人的视线,望向地上跪着的夏桐、晚意。
除了最为信任的贴身宫人能做到这一步,其他人根本不可能。
夏桐、晚意惊惶摇头否认:“不是,奴婢们冤枉啊——”
此时,林德领着两位直长进来,两人方才去帮仵作验尸了。
“启禀陛下,仵作与两位直长已验明,万婕妤是中了一种名为“天南星”的慢性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