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婕妤这几日虽在宫中养病,可杜才人突然暴毙的消息,还是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是没看过杜才人的脉案,可她有让宫人私下向杜才人的贴身宫人,打探过杜才人的症状。
两人四目相对,皇后幽幽开口:“你是怀疑,丽昭仪将对付大皇子的招数用来对付杜才人?”
婉婕妤轻笑一声,“是也不足为怪,丽昭仪在玉华宫小厨房待了这么多年,她最是精通此道。”
皇后之所以得知大皇子遇害的真相,还得多亏了婉婕妤的投诚。
当初婉婕妤想要与闻静檀联盟被拒,余下的合作人选中,只余下曾贤妃与皇后。
曾贤妃养育着二皇子,又有家族依靠,她实在没必要去与一个被陛下厌恶的嫔妃合作,婉婕妤能选的只有皇后娘娘。
她本来是收买了霜华,让其推倒闻静檀,想让闻静檀一尸两命,作为厚礼来投诚,只是这份礼物出了意外……
为了能与皇后合作,在皇后的步步紧逼下,她只得告知皇后,大皇子的死因与闻静檀有关。
婉婕妤是将事情都推给闻静檀,可皇后又不是傻子,怎会不知道婉婕妤也脱不了干系,她甚至怀疑婉婕妤才是主谋。
“京墨,你去药尚局一趟,让他们把大皇子与杜才人的案脉誉抄一份过来。”
药尚局是殿中省掌管 ,即便是皇后,调动嫔妃们的脉案也是需要陛下同意的。
幸好,皇后在药尚局有人,誉抄两人的脉案出来并不难。
两刻钟后,京墨沉着脸,两手空空回来了。
“主子,杜才人的脉案被烧了。”
“烧了?”
京墨解释道:
“是,是今日寅时左右,一个医僮在案牍室整理案牍时,失手打翻油灯引起走水,烧了一部分的案牍,杜才人的脉案也在其中。”
皇后挑了挑眉,“这么巧?”
竟赶在她前头起火了?
“那负责替杜才人诊治的黄司医与彭医佐呢?”婉婕妤忍不住问道。
“他们昨日沐休,相约去平康坊玩乐,归家途中,雪天路滑,两人因喝得太醉摔死了。”
“两人都摔死了?”
京墨点了点头。
婉婕妤有些无语,甚至被气笑了。
一个晚上的时间,两位医师摔死,案牍室失火,还真是巧得不能再巧了。
时间回到昨日上晌——
常宁宫中,廖奉御领着卫医佐、女医等人过来,照例给闻静檀与大公主把脉换药。
廖奉御诊治完毕,闻静檀突然开口,声称有关大公主的辅食问题想要请教卫医佐。
众人退下后,无言在殿内伺候,观南在殿外守着。
卫医佐见这架势,心中有数,“不知娘娘有何吩咐?”
“本宫有个小忙想让卫医佐帮忙。”
闻静檀也没跟他废话,直接道:“本宫要杜才人的脉案。”
“臣,遵命。”
“另外,你把本宫吩咐你的事告知我二舅。”
卫医佐没忍住,诧异抬眸看了她一眼,对上她眸中凌厉的气势,赶忙垂首应声。
待他离去,无言问出心中疑惑,“娘娘,脉案这种事,怎么不让刘五直接办了?”
刘五是之前婉婕妤换药一案中,替无言作证的医僮,后来他被姜淑妃的贴身宫人排挤,是无言暗中收买了他。
他昨日偷听到那位一开始替杜才人把脉的医佐,在整理脉案时,暗自嘀咕:杜才人的症状怎么与大皇子的症况有些相似,还都病死了。
刘五也是与无言见面时,提了一嘴。
此事也算是误打误撞了。
“鸡蛋不能全都放在一个篮子里,再者,他偷脉案,总归没有卫医佐方便。”
杜才人屡屡挑衅她,造谣她与谢钰曾经的婚事,她都罪不至死。
可杜才人污蔑她女儿是邪祟,就必须得死!
……
常宁宫中,廖奉御与卫医佐、女医等人又来给闻静檀看诊。
看诊后,卫医佐掏出一本食谱交给无言,闻静檀又以相同的理由留下他。
丽昭仪对大公主的疼爱,廖奉御等人都看在眼里,且昨日他们回去药尚局没多久,卫医佐便回来了,自然也没人起乱七八糟的疑心。
卫医佐从袖口的暗袋中掏出一张纸笺递给无言,无言接过呈给闻静檀确认。
待她确认后,卫医佐禀报道:“姜丞大人有句话让臣带给娘娘,他说:娘娘请放心,事情已经办妥。”
他虽然只是负责传话,但丽昭仪刚吩咐他偷杜才人的脉案,同一夜晚,替大公主诊治的两位医师同时身亡,不用想也知道,姜大人所指的事情是什么事了。
他只是没想到丽昭仪如此大胆,此时动手,也不怕引人怀疑。
闻静檀微笑颔首,“卫医佐费心了,待大公主痊愈后,本宫会请陛下论功行赏。”
闻静檀不是不怕引人怀疑,只是事态紧急,容不得她慢慢来。
再者,她清楚地知道男人对杜才人根本就不上心,即便脉案与医师引起别人的怀疑,没有真凭实据,他根本就懒得理会。
不过,她倒是没想到即便没有证据,别人也不想让她好过。
千秋宫中,皇后刚午歇起来,京墨进来禀报:“主子,都安排好了。”
皇后正拿着簪子比在发髻上试,闻言,随意应了一声。
京墨上前,接过小宫女手上的犀牛角篦子梳替她梳着发尾,迟疑问道:“主子,咱们真的要引导淑妃发现真相么?”
“若是出了意外,淑妃查到婉婕妤身上该怎么办?”
“查到再说。”
皇后已经安排好人手,引导姜淑妃查到闻静檀身上。
没有人证物证又如何,只要姜淑妃相信是闻静檀做的,她就可以隔岸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
至于婉婕妤?
若真的不幸被姜淑妃查到,届时她能救就救,救不了就算了。
杜才人病症与大皇子病症相似的消息,很快有人送到姜淑妃面前。